等到魏该在获嘉县铩羽而归铜关,晋军主力也休整得差不多了,便即大举前出,逼近汲县。张宾出城与战,不能取胜——他终究是谋士出身,临阵指挥,未见其长——不禁慨叹道:“若无大将坐镇,终不能当面摧破晋师啊。”派人急往襄国,请石勒再派一员大将过来,总统三军。
因为如今羯军之中,多是勇夫,其中资格最老、品位最高的是郭黑略,乃石勒起家“十八骑”之一,却不象孔苌、蘷安、王阳、支雄那般能够练得出来,足堪方面,始终有勇无谋,难当重任。
两军就此遥相对峙,间中祖逖分兵东进,夺取了三津,但再欲涉渡清水北上,却被张宾看破,遣王伏都于枋头设伏,击退了来犯的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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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宾没想到可以利用水路运兵,以致于一朝错失,丢了先手;相比之下,石虎脑袋里却天然比他多了这么一根弦儿。
主要是当初石勒在渭滨造船,张宾因为反对沿江东下,以谋建康的策略,故此他连瞧都没去瞧过一眼。石虎却不仅去瞧过了,还受裴该的唆使——其实是欺骗——乘船往攻晋垒,结果在巨灵口遇伏,差点儿连命都给丢了……
而且基于某种原因,石虎到处搜集相关裴该的情报,对于当年陶侃舟行兜截阴沟水之计,也了解得相对详细。
因此在屠灭了卢子城之后,石虎掉过头来再攻谷城,却愕然发现,啃上了一根硬骨头……关键是他手下兵马有限,实不足万——曹兵不算——城守军本比己方为多,卫策又是晋之宿将,徐龛也还算悍勇,结果连攻三日,白白损兵折将,却毫无进展。石虎乃谋划着,利用船只由济水运兵,绕至谷城之后,断其粮道。
但他终究是临时起意,有如当年石勒驻军葛陂,而于渭滨造船时一般——仓促之间,现造船肯定是来不及的,而搜集附近民船,统共也就得着了十来条小舟。石虎见卫策、徐龛只敢固守,不肯出战,于是大着胆子,将兵权交给呼延莫,自将三百勇士,乘坐小船,先渡过济水,攻破了清亭。
清亭只是一座没什么防护力的集镇而已,由此再向西去,是济北名城东阿,石虎就不敢轻易去撞了。折回船上后,他便又溯济而上,偷袭了谷城背后的下聚。
只是下聚虽然位于谷城晋军的运输通道上,却也跟清亭一般,本身没有什么防护力,石虎不可能久据于此,断敌粮运——倘若呆得久一些,估计卫策遣数千军来,就有可能把石虎给生擒活捉喽。
石虎胆子也真大,干脆再渡济水,一路向西方杀掠过去,所过乡村,无不屠平,鸡犬不留。随即更绕过范县,迫近兖州旧治廪丘。
蔡豹得信后,急遣将军留宠率两千兵马往救,结果竟在廪丘南面为石虎所破,留宠战死。消息传开,东平、濮阳两国人心惶惶,百姓无不扶老携幼遁入各地县城……
蔡豹接到败报,不禁大惊,心说石虎真的只带了几百人过来吗?若止数百,如何能击败留宠两千兵马啊?其必有大军跟随在后!正好祖逖在河北岸占据了三津,蔡豹乃不怕羯军南渡,急忙亲率大军而向廪丘——可是石虎早就已经撤回去了。
几乎于此同时,卢子城失陷、桓宣死节的消息,和卫策、徐龛的弹劾文奏,前后脚递至洛阳。司马邺追赠桓宣廷尉衔职,赐谥为“齐”,随即问群臣,蔡豹有罪无罪,是不是应该责罚啊?
荀组上奏称:“蔡士宣拱卫三津,不克往救卢子,桓子室死难固然可悯,然非士宣之责也。”建议诏命蔡豹急急挥师东向,与卫策等合流,击败来犯的羯军。
祖纳却道:“军争之事,当问骠骑大将军,朝廷既寄予御寇之重责,不宜别下诏命。”
荀组说祖逖见在汲郡,则河北之事,自然由其统筹,至于河南的战事,若再从他那儿过一道,就怕延误军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