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李凤并无实证,而且他虽然也姓李,同为巴氐,却跟李特一族并没有血缘关系,李稚却是李雄的亲侄子;因而李雄最终下诏,一方面为李稚开脱,一方面好言抚慰李凤,同时要求他——我会派兵去扫清道路,迎迓于你,你还是赶紧到成都来吧,咱有正事儿要谈。
李凤得诏,不禁勃然大怒,干脆就在阆中掀起了反旗。
李雄得报大惊,急忙亲自离开成都,进入涪县,并命太傅李骧总督六军,讨伐李凤。李凤虽然是梁州刺史,能够实际控制的却也只有巴西郡而已,汉中已为晋人收复暂且不论,梓潼、广汉、巴东、巴郡等地,各有成将镇守,他起事仓促,是不可能一呼百应的。由此众寡不敌,一战而北……
在原本历史上,李凤就此为李骧阵前所斩,不过历史已然改变了,如今的他并非无路可逃,只需北上三百里,就是李雄管不到、李骧也不敢追的汉中郡。于是李凤抛弃家小,只带亲信部曲十数人杀透重围,投奔汉中周访去了。
李骧率军进入阆中,尽俘李凤家人,随即瞧着那叛贼的闺女正当妙龄,容姿秀丽,不禁心喜,直接装上马车,就送去给儿子李寿当妾了——李寿娶妻阎氏,多年无子。在原本的历史上,期年之后,李凤之女便为李寿生下长子李势,李势乃是成汉的最后一任僭主……
再说李凤逃到汉中,欲投周访,周士达却并不想接纳。他对左右说:“彼本无附晋之意,否则若先致书于我,使我发兵配合,如何能败啊?或许时至今日,巴西已然复归晋有了!今穷蹙无路来投,不过逃死而已,纳之无益——不如斩杀之!”
周抚急忙劝告道:“大人所言差矣,巴氐,国贼也,则其党羽弃戈来投,怎能说无益呢?我固知大人气恨李凤既反氐,却不从晋,乃使大人丧失了收复巴西的大好机会。但前事已矣,李凤为李雄麾下重将,必熟虏情,若能接纳之,于大人进取成都,必有助益啊。”
陶瞻等人也陆续规劝,周访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卿等所言是也,斯为正理,我岂能不知啊?唯因恚怒李凤,几乎行错——难道我天寿将尽,是以智昏了么?”
于是亲自到南郑城外去迎接李凤,携手同归,署之为参军,旋即向其探问蜀中内情。李凤就说了:“李慕(李特之父,李雄之祖)子孙繁盛,于巴蜀各拥强兵,镇守要津,兼之李雄性情宽厚,简刑约法,颇得人望,实不易图。倘若裴大司马肯将关中军来助明公,乃可如昔日邓艾取蜀之计,偷过阴平,直下江油,威胁成都,明公则自大道应和,破贼必矣。
“而若关中军不能来合,则以汉中一郡之兵,恐怕难过剑阁。”
于是向周访详细介绍了剑阁附近地形是如何险要,末了说:“明公还当先定三巴,以弱贼势,然后或有机会。”
周访转过头去就问高乐:“大司马肯发兵自阴平而南否?”
高乐摇摇头,回答道:“武都方初定,遑论阴平?即大司马愿为明公发兵策应,也恐鞭长难及。况且国家之大敌,乃是羯虏,大司马须北御石虎,且发兵以应和祖公,则今岁实难图谋巴蜀啊。”
周访笑一笑:“我固知祖公将与羯贼战,且自身方定汉中,不过数月,岂敢奢望复得巴蜀啊?则期以明岁、后岁,大司马肯相助否?”
高乐说:“凡国家之敌,即大司马之敌,岂有不愿相助周公之意啊?唯因情势而定,末将不敢妄言。”
周访说好,便又转回去头,向李凤详细探询三巴的地理平险、驻军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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