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百般筹谋,无计可施,最终只得一顿脚,说:“便如卿等所言,我再闯宫禁,去请求天子禅位于代王吧,如此一来,刘粲再无大义名分,旦夕可灭。”
便命羊彝守护自家府邸,台产率兵去保护代王刘恒,大将刘岳掌控城门,自己带着刘干、刘黑、呼延谟等将,直奔禁中而来。
刘聪闻报,大惊失色,急忙与郭猗商议。郭猗道:“为今之计,陛下只有聚集禁军,与之一战了,且当急召皇太子殿下率军来助。”随即表示,我去拖延住刘曜的脚步,给您谋得足够的准备时间吧。
刘曜欲入宫禁,却为禁军所阻,即于阙外高呼请谒天子,得到回复说天子方醉卧,请雍王明日再来……刘曜终于怒了,一按腰间佩刀,斥喝道:“难道汝等欲隔绝内外,挟持天子不成么?若不早速打开宫门,休怪孤要率军闯宫了!”
话音才落,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声响起,随即一个人满身是血,从侧面直朝刘曜冲来。将士们急忙挥刀上前,将此人拿下,就听那人尖着嗓子高叫道:“雍王殿下救命啊!”
刘曜皱眉问道:“什么人?”
有认识的禀报说:“是内臣郭猗。”
刘曜大怒喝道:“这厮既害刘子平,竟然还敢来见孤么?!”
就听郭猗叫道:“臣实未害刘子平,其中本有委屈,是故前来大王驾前恳请相救——大王勿信小人之言,忠奸不辨哪!”
刘曜心中疑惑,就命将郭猗带至面前,按跪在地上,问他:“刘子平前往见汝,一去便无影踪,难道不是为汝所害么?既云未害,难道子平尚且在生?”
郭猗伏在地上,抹着眼泪说:“刘子平确已遇难,却非臣所加害,其中颇有隐情,还请大王屏退左右,臣始敢明言……”
刘均当日失踪,自称是去找郭猗讨要诏书的。但若正式行诏,自然应当尚书明奏宫中,天子首肯加印,然后再下尚书,没有某位尚书单独跑去找个宦官取要的道理啊,此事与程序不合,刘曜自然也不敢明宣于口。
因此犹豫了一下,便即步至宫墙一侧,命将士们全都退到三丈之外,他只带着两名亲信护卫,与郭猗当面对谈。郭猗跟过来以后,仍然跪在面前,一边抽噎,一边低声禀报说:“大王此前使刘子平传言,授臣之任,臣实已得手,便遣人召刘子平,请与宫外择地相会,将诏书付与。谁想臣到时,刘子平却已遇害……”
刘曜双眉紧锁,低声喝问道:“岂有此理,若非汝之所为,则子平为谁所害?当日情形如何,汝可备悉道来。”
郭猗双手撑地,略仰起头来,回禀道:“臣当日领着三名内宦,潜出宫门……”就此开始编故事,说自己到了约定的地点,就见刘均及其从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施毒手的是几名禁军装束的大汉。自己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却被凶手们追上,把跟随的三名小宦官全都砍了,独独留下自己的性命,搜去诏书,拘禁起来……
既然是临时编的故事,又想要拖延时间,以便刘聪聚集禁军,郭猗故意把每个细节都描述到了,自然难免漏洞百出。刘曜越听越是疑惑,就几个关键问题追问了几句,郭猗有些答不上来了,声音逐渐地越来越低,嗫嚅道:“其中尚有内情,未及先禀大王……”
刘曜自然而然地把就身体朝前一倾,靠近郭猗,问他:“有何内情,汝若所言是实,孤便饶汝……”
话未说完,就见郭猗猛地将腰一挺,直蹿起来,右手中寒光闪烁,直取刘曜前心!
郭猗预先在靴筒了藏了匕首,因为刘曜急于知道刘均的生死,召其相问,故而麾下士兵不及细搜,匆匆放过,于是他便趁着伏地哭告的机会,悄悄地将匕首抽出来,捏在手心之中。等到谎话再也编不下去了,郭猗眼瞧着刘曜似无防备,将身前倾,知道如此时机若不抓住,那便再无机会,于是将身一起,挺着匕首便直刺刘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