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再放一箭,又中那将身后大旗,惊得四下胡兵急来遮护。陈安不禁仰天大笑,随即暴吼一声:“若敢近前一步,陈将军箭下再不容情!”
来将并非他人,正是靳康,见状惊悚,不敢急追。陈安这才率领部曲骑兵,弃了空屯,撒开马蹄,直追本军而去。
刘粲在后得报,说晋人已撤,唯余陈安等数百骑断后,击败了路松多,还险险射杀了靳康。他不禁犹疑,忙问:“可有见到甄随?”探马回报说,敌军确实高张甄随武卫将军的旗号,但未见其本人——大概是先撤了吧?
隔不多时,路松多狼狈逃归,刘粲大怒,便命将其囚禁军中,候破晋后,再加惩处。
眼看天色将晚,刘粲便命前军继续追赶,自己就在平原上立下大营。随即得报,说前两天跑去上洛水东岸侦察的探马,尽皆未归,不知何故。刘粲这才大惊道:“我中计矣,甄随必自洛西而北!”
诸将都说管他从哪儿走呢,他这一走,大荔城必然放空啊,咱们可以直取大荔去——殿下您可别再犹豫不决,首鼠两端了。刘粲说我没改主意,只是——“若甄随将大荔主力,兜绕至郃阳,与裴该内外夹击,恐怕乔车骑难以抵挡……若郭默再来,如何是好?我当严令乔车骑固守其垒,以死牵绊晋人为是,还是干脆撤了郃阳之围,唤其南来相合为好啊?”
右车骑将军王腾道:“当命乔将军死守不出,或可牵绊晋人,使我得以顺利攻克大荔城防。若召其来合,裴该出城踵迹而追,恐怕更加凶多吉少。”
田崧也说:“当遣军急取蒲坂渡口,以为大军退路,且可保障粮运。”
刘粲颔首,便即吩咐刘骥,说我前些天不该阻止你攻克渡口,但既然那地方你熟,兄弟还是你去取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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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粲虽然仍将自家大纛树立在郃阳城下,南下主力也皆分道而行,以迷惑晋军,但这种种花巧,却终究躲不过陶侃的双眼去。陶侃在城上望见,急忙来见裴该,说不好了,刘粲明白过来了,已率主力南下。
“本欲等候频阳、大荔人马来,分道夹击其垒,然今其将主力南下,恐怕正逢甄将军。若甄将军能够退守大荔,可保万全,若不慎于平原上为胡军所败,胡下大荔,威胁长安,局势便将顷刻而转!”
裴该问说那咱们该怎么办?
陶侃道:“应对之策有二。稳妥者,我等急出城去,攻击胡垒,若能突破,即召郭将军来,共抚胡军之背,使其不敢强攻大荔……”
裴该问:“冒险又如何?”
陶侃道:“也要先破胡垒,遣一部取郃阳渡,再将兵南下,护守蒲津渡口,断胡西蹿之路。然后与郭将军合兵,即在平原之上,决战胡寇!只恐大荔不能久守……”
裴该想了想,便道:“我信甄随,不至于大受挫折,必能护守大荔得安。宁取冒险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