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刘粲不会想不到这点,他肯定在河东有所布置,不会让祖逖轻易涉渡的。说不定他明着打裴该,其实是想引诱祖逖北渡,自己好及时撤回来,利用内线优势先吃掉晋国的河南军团呢!
石勒闻言,略略颔首,随即从身后竹筒里抽出地图,“哗”的一声展开来,略略一瞥,沉声说道:“若不北向河东,那便只有……河内了!”
张宾说对——“河内虽不如河东富庶,亦为天下大郡,且唯赵固镇守,取之不难。晋人若攻河内,其实对于皇汉之害,与攻河东无异,且王师难以遽归相援。则彼若得河内,可以东向河东,威胁平阳,西向汲、魏,捣我腹心,不可不虑也。”
众将闻言,尽皆惊悚,就连程遐都心说:特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河内这地方太重要啦,南隔黄河与河南、荥阳相邻,北倚太行险塞,就好似是山水之间一条唯一的狭长甬道一般。正如张宾所说,晋人若得河内,就等于把刘聪父子乃至石虎、蘷安集团,都跟河北隔绝开来了——其间虽有太行诸陉可通,终究道狭而险,大兵团调动和钱粮物资的转运都很困难——而且向西可以威胁平阳政权,向东可以直取石勒的腹心之地。
因此石勒也欲得河内久矣,只是没有机会。一则方用兵于东,其后又逾太行而进取并州,尚且无暇他顾;二则若得河内,可以直接威胁到洛阳,相信祖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很可能陷入长期纷争,难以脱身;三则河内暂属赵固,也就等于归属平阳政权,而石勒目前还不想跟平阳彻底撕破脸。
他可不象石虎,随便找个借口就把西河给吞了,完全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如今张宾提醒,说咱们若是按兵不动,河内可就要被晋人给夺走啦。赵固竖子,其实根本就守不住这一肥郡,只是洛阳和平阳互相牵制——祖逖怕会遭到刘粲和石勒的两面夹击,所以不敢遽往攻取;而刘粲则担心一旦易人为守,赵固再背汉从晋,甚至于转投石勒,事情就很麻烦了——才让他在夹缝里多逍遥了几年。如今刘粲既将主力西渡,短时间内难以回援河内,祖士稚又焉有不伸手之理啊?
石勒沉吟少顷,就问:“晋人必取河内么?”
你说这时机多不巧,我粮食不足,不可能派发大军去救河内。倘若能够等上一两年,我倒是不怕跟祖逖在河内来场大决战啊。
张宾笑一笑,说:“晋人未必往取河内,然我可促成之也。”
石勒闻言,不禁有点儿茫然:你啥意思?我还担心晋人来呢,你竟然说要促使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