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回杨坚头战败了,不但战败,而且还跑了,不但跑了,还把一千官军留在了孤城当中,这事儿可大可小:倘欲招抚、羁縻杨坚头,乃可不论;若欲除去杨坚头——死罪都是轻的!
裴该当即下令,以临阵脱逃之罪搜捕杨坚头,死活不论!
武都郡内氐羌甚众,总数还在晋民之上,除仇池氐、宕昌羌外,尚有一些小势力,相信大军一到,都将如冰雪向阳,陆续皆化,不足为忧。既灭仇池,裴该接下去,当然要考虑宕昌的问题,然而甄随在奏报中,却把梁懃夸得跟朵花儿一样,说他不但深得宕昌晋戎拥戴,而且本身是晋人世家出身,心向王化,耿耿忠心,绝无自外于朝廷之意。
此番攻伐仇池,宕昌羌在梁懃的指挥下,为王前驱,作战也很英勇,而且肯听指挥——大都督实在应该重赏梁懃才是啊!
要不然,干脆任命他做武都郡守得了。
裴该见到这些文字,不禁皱眉,心说甄随平常就很少说人好话啊,这个梁懃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甄随收取了他的贿赂不成吗?然而那蛮子又不似个爱财的人……
裴该原本打算,先定仇池,再伐宕昌,即便宕昌羌的首领梁懃是个晋人,也不能轻易放过。
因为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发展方向,倘若一小挫戎人与晋人杂居,只要本身没有严密的组织形态,时间一长,自然混同于晋人,倘若还能相互通婚,则几代之后,肯定一丁点儿戎人的影子都没有了。同理,一小挫晋人入于戎中,即便作为统治家族,也会逐渐地混同于戎——因为那样才更方便统治。
宕昌是诸戎部的混合体,根据事先调查,其间晋人数量很少,则梁懃若治戎久了,恐怕自己也必会逐渐变成戎人。
裴该基于后世的灵魂,认为无论晋戎,哪怕胡、羯,全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本是没有高下之分的,他也不会特意歧视某个少数民族。但人种即便相近甚至相同(羯和部分鲜卑则可能离得较远),风俗和基于风俗的历史、文化,差异却往往有若天壤。中华本以文化认同立族,文化不同者,真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随时都有可能反噬。
而且更要命的是,一旦戎、胡占据主导地位,则必然拉低原本的文化层次,社会也可能倒退到奴隶制去,这是裴该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只要宕昌地区的主体族群不是晋人,裴该便视之若刺,会想要趁其尚未坐大前先赶紧拔出来。但问题是天下方乱,胡、羯觊觎在侧,短时间内不可能施用过于苛酷的手段——对于雍州、秦州诸羌、氐、鲜卑,也是这个政策,只要肯降服,便暂时羁縻之。
终究梁懃从前不论,最近这段时间还算恭顺啊,即便他协助官军攻打仇池,未必真是心向王化,仅仅出于旧仇,你也没什么好理由去惩处他。再者说了,倘若甄随是难得说了回大实话,梁懃确实是个人才,于此战确实出力甚多,再谋他的宕昌就不合适了。
因而裴该最终决定,当甄随等人班师之际,让他把梁懃也带上——若肯乖乖前来,我便有赏,倘若不来,我也就有借口兵发宕昌了。
可是裴该才刚回到冀城,甄随等人尚未凯旋,便又接到了两份急报:
一,彭夫护卷土重来,再扰安定,将郡功曹鲁凭团团围困在朝那城中。
二,刘虎率铁弗部侵扰冯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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