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千里地,才一个月便即走过,途中还接到了裴该的快马传信,说曹嶷已然易帜,可能很快便会侵入东莞,那苏峻就走得更快了。这一日来到泰山,郡守祖济遣人相迎,并且告诉苏峻,曹嶷派刘巴围郗鉴于公来山上——“我本待前往救援,惜乎境内山寇作乱,泌平定,不克发兵。今将军来,则东莞有救矣。”
苏峻当即通告全军,并且问:“汝等可知曹嶷何如人么?”众人都说不知。苏峻说了:“反复小人,且自命虎豹,其实不过豺犬耳。青州兵亦皆怯懦,有若妇孺,岂是我徐方精锐可比?今我率汝等前往与战,如鹰隼啄兔、猛虎餐羊,败之易若反掌——汝等勿惧。”
众人都笑:“苏督玩笑话了,我等连胡儿都不怕,岂惧他青州兵?”至于青州兵来了多少,比咱多是比咱少,大家伙儿都不惜得问。
苏峻见士气可用,即在泰山歇兵一日,然后轻装,沿路直奔公来山而去。刘巴自然也担心泰山兵会来救援公来山,因此一方面厚赍钱财,煽动泰山境内的山贼闹事,一方面当路下营,阻断西途。可是他坐镇盖县,才刚接到禀报,说有一支兵马,约数千人,自泰山方向汹涌杀来,急命再探,败报旋即便传到了。刘巴急忙穿戴衣甲,命士卒整列,准备前往迎击,还没出城呢,就见无数败兵沿路奔来,后面跟着气焰熏天的徐州老兵
刘巴立马门洞之中,急命关闭城门,只见一将策马而来,远远地拉弓一箭,他就觉得肩上剧痛,不自禁地翻身落马——那将自然便是苏子高了。
苏峻就此生擒刘巴,夺取了盖县城,随即也不守城,率军直取公来山,一日之间连破青州兵十六垒,所杀不下千数。郗鉴在山上望见,知是援军赶到,也当即率兵杀下,并且遣人通传来将,说请稍候,郗府君即来相见。
苏峻立马山下,四处一望,不禁仰天大笑,便问左右:“汝等看今日之战若何?”众人都撇嘴说:“果如苏督所言,易若反掌。”苏峻笑道:“大都督昔日攻克扶风,有‘游山赏花,投石打闹’之语,而我等今日之战,但赏花耳,连石都未曾投得几枚,敌便败矣!”
这也是意料中事。苏峻带过来的都是徐州百战老兵,跟着裴该从淮阴一路杀到关中去的,战技既熟,器械也良,加上为保徐方老家,人人奋勇,士气亦极高昂。相比之下,青州兵本来素质就不高,而又顿兵公来山下一月有余,师老兵疲,哪还能剩下多少斗志啊?
尤其苏峻从前跟曹嶷打过多年交道,那家伙有几斤几两,青州兵什么水平,他是一清二楚啊≡从见了裴该,苏子高领悟出一个道理,从来有强将才有强兵,好比韩信所部兵马,多次被刘邦褫夺,他照样一翻身又是一条好汉,连天下精勇的楚军都能频频杀给你看。所以说了,即便裴大都督把徐州人全放回来,他光召雍人从军,不用半年,又是天下无双之旅;曹嶷这货哪怕拥兵百万,哪怕足食足用、天天训练,照样不堪一击。
而对于这般弱旅,就必须长驱直入,直接打断他们的脊梁骨;若是步步为营,让他们缓过气儿来,反倒徒增伤亡。
且说郗鉴遣人追杀青州败兵,同时亲自前来会见苏峻。苏峻听说对方已被卞壸署了东莞郡守,不敢怠慢——卞使君所署,裴大都督岂有不肯实授之理啊——抢先见礼。郗道徽反复致谢,苏子高便命人将刘巴押解上来,交给郡守疵。郗鉴用眼角瞥了瞥刘巴,笑对苏峻说:“竖子耳,杀之恐污将军之刀,我意纵其北归,以警告曹嶷不得再来侵扰——将军以为如何啊?”既然是苏峻逮住的人,他不能自作主张,得听听对方的意见。
苏峻说也无不可,当即伸手指着刘巴,厉声喝道:“我有数言,汝为我转告曹嶷——我乃掖县苏子高,今归来矣!本因曹嶷反正,同朝为臣,旧怨难报,每常切齿,天幸那厮今又重返胡营。汝可劝曹嶷每日清洗脸面,梳理须发,善保首级,候我往取,不必再行装扮,便可悬首示众切,毋自害头面,使我烦难。”
随即下令,将刘巴剃倦发,换矗衣,给他一匹瘸马,放他回广固去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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