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马出城后,犹犹豫豫,来得甚缓,那是在临时考虑说辞呢;至于走城门而不缒城,则纯粹是因为——这位鲁参军他晕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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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不记得鲁凭将会有降胡的污点,不清楚他有“贤人”、“君子”的身后之誉,这会儿也不知道是鲁凭劝说竺爽投降的,他仅仅以对待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来观察鲁凭,见其人风仪颇佳,言语晓畅,还愿意自承己罪,愿意代竺爽去死,不禁便有三分喜爱。于是决定宽恕鲁凭,要他速速招呼竺爽出城来降。
鲁凭躬身请求道:“还望裴公赐下只言片语,申明不寒意。”否则我算回去说了,国相也未必肯相信,敢于出城来啊。裴该微微一笑,便即取过一支简来,提笔写下:“竺由哲当还朝,可充九卿之任。”交给鲁凭带回去——我不但承诺不杀竺爽,还可以任命他做朝官,这你们总用放心了吧。
如今裴该手底下就三千来人,一旦拔营入城,必然露馅儿,到时候竺爽还肯不肯投降就不好说了。好在他身为朝廷执政,理当竺爽出城相迎——即便不是自缚请罪——于是就趁此机会应允了鲁凭所请。随即等竺爽率众将吏出城后,裴该先命文朗将部曲控制住了竺爽、鲁凭以下扶风国诸将吏,然后才坦然而入郿县。
隔了一天,美阳那边儿的消息也传过来了,竺恢已然吓傻,新平兵全军覆没。旋即裴嶷回师,大军分驻郿县、武功,以待秦州兵马来袭。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遣人探查,得知张春占据了蒯城后,便即按兵不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当日张春满腔豪气地率军攻入扶风国,顺利接管了蒯城,但随即就从蒯城县令口中得知,原来裴该主力没去北线,而是沿渭西进,眨眼间便即拿下了槐里、武功——此前裴开欲收蒯县,乃先遣人过去通报过了。张春闻讯大惊,明知长安难以掩袭,不免心生退意。可是当初是自己拍着胸脯献计的,自以为夺取长安之政易如反掌,如今就这么悻然而归,又该怎么向司马保交待啊?召集将吏商议,大家伙儿都说:“既得蒯城,终不算劳而无功,然若贸然而前,一旦遇挫,前功反或尽丧为今之计,不如暂且驻此,以待后军来援。”
张春就坡下驴,连连点头:“卿等所言是持重之论也。”
他所期待的“后军”,就是镇军将军胡崧去联络陇西、南安两郡的羌胡。然而谁成想,新任西戎校尉游遐早就跑羌中去游说过了,以姚弋仲为首的各部羌酋乃以秋收在即,不可发兵远出为借口,拒绝胡崧的征调——除非你把许我们的财帛、粮草兑了现再说。胡崧费尽唇舌,也只拉到三千多兵马,乃不敢往援张春。
究其缘由,司马保进入秦州,驻军上邽后,便即大肆招募兵马,东断陇道,北联凉州,其间为了镇定裴苞等不肯臣从的势力,多次征调氐、羌从征。一开始氐、羌念在身属晋臣,又摄于南阳王之威名,不敢不从,但司马保却几无犒赏,就连粮草也要各家自筹,时间一长,人心自然就离他而去了。
正如鲜卑部的慕利延所说:“若不与羊吃草,而欲其产奶;不与马料豆,而欲其驰骋,这不是太过分了么?”故此游子远前往游说,表达了朝廷方面的善意,众氐羌乃都决定背司马保而暂从裴该——说不定那位勇盖当世的裴大都督,能比南阳王宽和一些吧?反正就理论上来说,用不会更遭才对
因此张春顿兵蒯城,不但接不到胡崧率领的援兵,反倒在不久后探知郿县已失,而竺爽已降,那他岂敢再出城东进一步啊?只能继续拖延、观望,以待时局之变。
裴该在郿县静等秦州兵到来,欲将之合围歼灭于渭水与太白山之间,可是计划制定得很周密,秦州兵却总也不动,反倒先接到了来自新平郡漆县的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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