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骑士的表情却甚是坦然,只是翻身下马,立在原地不动,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与众人随口攀谈,说说凉州的风土人情而已。
时候不大,先前回营禀报的士卒又跑回来了,拱手道:“罗先生,我家将军有请。”
这名主动找上“骐骥营”的骑士,姓罗名尧,本为凉州刺史张麾下督将,奉命率部东援,先在天水会合南阳王司马保,轻松擒杀了裴苞,随即便进抵长安城。他先是跟着麴允与刘曜别部见了几仗,虽立功勋,却因出身太低而受到麴允的慢待,一怒之下,弃麴允而跟从了索,索巨秀见其部兵马强壮,当即予以接纳,极为倚重。
罗尧会来找北宫纯,本也在意料之中,因为裴该在从梁肃口中听说在长安还有一支凉州骑兵后,就请北宫纯写了封书信,加以笼络,在裴嶷入城时遣陶德前往递送。罗尧得信后,当即便禀报了索,索巨秀不禁冷笑道:“裴文约其心叵测啊……”你还没到长安呢,就想要挖我的墙角吗?
不过裴该这事儿做得很不明显,书信只署名北宫纯,内容貌似也只是老乡间的互述衷曲而已,故此索不便发作。但他琢磨着,就许你来拉我的人,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么?暗示罗尧,说你可以等到裴该进城后,前去拜访北宫纯,打探一下他在徐州军中是否如意,有没有可能收为我用。
为此罗尧就来了,北宫纯将其迎入帐内,相互致礼。
虽然都是凉州人,但其实两人从前并不认识估计北宫纯受命援护晋怀帝司马炽,东抵洛阳的时候,罗尧撑死也就一名队主而已,两人资历上差着老大一截呢。故此罗尧当北宫纯是前辈确实人年岁比他要大执礼甚恭。
随便寒暄了几句后,罗尧是个直性子,不知道拐弯抹角,就先问:“闻君无奈而降胡,不知是何时归附了裴公的?”
北宫纯双颊略略一红,简短地回答道:“时日也不甚久……前胡中内乱,我时在河东,便即投归了晋营,从裴公攻打偃师,颇立功勋……”
罗尧就说啦:“既如此,是裴公于君恩信尚浅,则若有更佳的去处,君肯改换门庭否?”
北宫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反问道:“如此说来,索公待卿恩信深厚喽?”
罗尧挠挠头皮,皱皱眉头,老实回答说:“也说不上什么恩信……今长安城中,能战者唯我凉州大马耳,是故索公于衣食器械上,资给颇厚。然而长安方贫乏,自不能与在凉州时相比……”
北宫纯笑道:“我在徐州军中,所得衣食、器械、赏赐,却要过于凉州了。”
罗尧一挑眉毛:“是裴公看重我凉州人,还是徐州军资饶富之故?”
北宫纯说都有啊“徐州军中本少骑兵,得我凉州大马,自然爱若珍宝;且闻裴公在徐方屯田,粮秣不缺,更得盐铁之利,掘铜山以自铸钱,物资自然丰厚就连豫州军资,亦多由徐州供输。”
罗尧点一点头:“怪不得……我方入营时,见非止我凉州人马,即别部亦器械精良,士气高昂。只是不见有多少粮秣。”
北宫纯说那是当然的“我等轻骑来长安勤王,唯携十日之粮而已,陶士行将步卒于后,自然由彼等赢粮,再有三五日,也便能够抵达了。”
罗尧想了想,还是把话给绕回来了:“如此,君在徐州军中甚得意,恐无改换门庭之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