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吟,忽见裴该又再提起笔来,写下一行字:“徐州有一熊,虏过不敢凌;徐州有一陆,虏见军必覆!”要裴嶷传布军中,并且通过商旅把这四句话散播到四面八方去。
裴嶷不禁微微颔首,心说:“我这个侄儿,貌似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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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军务繁重,裴该秉烛视事,一直忙到深夜,然后才睡了短短一个半时辰,三更时便即起身,召集众将吏,商议进驻阳武之后的行止。
按照原计划,他要沿着汴水直奔黄河,在敖仓附近封锁黄河渡口,然后返身占据荥阳。祖逖则在要此之前即攻取成皋关,然后两军汇合,共谋河南,以复旧都洛阳。
可是如此一来,过小黄后,下一站便是浚仪,必然会跟陈午撞上。按照裴该的原意,是不希望和陈午起冲突的,他想自己路远,祖逖路近,必然先入荥阳郡,到时候召唤陈午往会,陈午不敢不从,必然放弃浚仪,退回老窝蓬关,然后留下部分兵马守备,自己率主力去见祖逖……可是陈午怎么不走呢?浚仪也不算是什么要隘、名城——浚仪之变成汴梁、开封,还得在几百年后——你就这么舍不得么?
“祖豫州见在何处?”
裴嶷回答说:“哨探来报,两日前应当才过扶沟……”
祖逖从谯城出发,距离陈留郡最南方的扶沟县不过三百里路程,他这速度简直令人发指!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祖逖,那才是这时代军事行动的常态——要知道祖逖与裴该不同,徐州各军都散布在淮阴周边,动员起来很方便,祖士稚则除本部六七千人外,剩下两万多都是兖、豫各坞堡所有,集结困难,耗时费力。
好比胡汉军,倘若刘粲不是把老弱病残全都拨给了刘乂,而真正给他能战精锐,哪怕只有三万之众,估计这会儿都未必能够尽数渡过黄河……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天半月,才可能齐集平阳啊。
而且祖逖的军粮还出了问题……
今岁兖、豫乃是平年,而且粮草大多为各坞堡所有,祖逖本人所控制的数量相当有限,本不足以支应三万大军北伐。而若是向各坞堡征用吧,人出了粮,就未必还肯出兵……所以事先就商量好了,徐州军粮有富裕,江东也能多少支应一些,等先调达到了谯县,祖逖再可兴师。
江东的粮草暂且不论——很大可能性是空头支票——徐州的粮草从彭城西运至谯,距离并不算遥远。可谁想到在经过砀山的时候,粮队却被戴渊给拦下了,勒令转输去了睢阳——“东海大王为全军主帅,粮秣当由大王统一调度。”
说是“统一调度”,当然裴该的粮草,戴渊是伸不过手去的,但裴该给祖逖的,他就有机会劫下来啦。为此粮车绕了远路,而且等祖逖遣人去睢阳讨要的时候,陆晔却又借口核算未毕,扣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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