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石勒还把多份箭书射入城容很简单:“三日必克此城,破城后鸡犬不留,妇孺并杀!若三日内开城归降,则只罪苟晞一人,余党不论。”
苟晞这阵子实力日蹙,心倒飞得比天高,他本来就施法严苛,这一抖起威风来,就更是细过必罚,小罪必诛,搞得是人心惶惶,终于众叛亲离。因此石勒才刚攻了半天城,就有人主动打开西门,引导胡汉军入内,随即数名亲信直接把苟晞及其弟苟纯捆上就给押过来了。
石勒下得马来亲解二人之缚,这才递上王赞的书信。苟晞几乎是瞬间从天上跌落泥涂,巨大的心理落差彻底摧毁了他的抵抗意志,等见到好朋友的劝降信,不禁长叹一声,当即跪拜在地——堂堂苟大将军投降了!
这一来他几名叛主的亲信全都傻了眼,连声问说不是只罪苟晞一人吗,怎么不怪罪他了呢?那将军您又打算如何处置我等?石勒一瞪眼:“汝等背主不忠,还奢求活命么?!”下令将这几人全都乱棍打死。随即安慰苟晞道:“将军无罪。天下皆司马氏所坏,将军何罪之有啊?”暗示苟晞把他才刚拥立的太子司马端斩首来献。
苟晞这会儿为了活命,什么事儿不肯做啊?当场便亲手斩杀了司马端,割其首级,跪献石勒。石勒大喜,即拜苟晞为左司马——和张宾的名位一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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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等人是三日后离开阳夏,前往蒙城的——这算石勒的后军,家属营加辎重队,仍由逯明护持,战兵五千,各类非战斗人员倒有近三万之众。“君子营”成员除张宾、徐光、程遐等十余人随军听用外,也大多都在队列之中,这会儿又多了一个王赞王正长。
王赞这几天始终和裴该呆在一起。他先是请求拜见裴妃,然后就缠着裴该询问对方降胡的经过,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了宁平城之战上——王赞多方打问细节,询问某人某人当时可在军中,结果如何?裴该不好意思说全军尽没,就只有自己一个归降了石勒——什么石勒敬自己的志气、爱自己的才能,以及胡营约三事等事,太过曲折,也不容易取信于人哪。一个说不好,反倒显得王衍等辈全是节烈,就自己一人贪生怕死……
只得含糊应对,赶紧把话题给扯远去了。一开始他不打算多搭理王赞的,但说着说着,就听王赞感时伤世,开始吟诗,裴该不禁心中微微一动——这或许派得上用场啊……
东晋南朝,文采风流,士人基本断绝了汉儒的传承,因此被迫着不是去清谈了,就是去做诗了,于是上承建安风骨,开启文坛一段盛世——“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想想也实在悲摧到可笑。
裴该是打算落跑去江东的,天下虽大,只有那里还勉强可算一片净土,即便自己还有恢复之志,也起码先得把裴氏安置在那么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可是若赴江东,就免不了要跟一票酸腐文人打交道,在这方面,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学问是有,灵性绝欠,根本就没有吟诗作对的天赋。听裴氏说,这王正长倒算是个挺有水平的诗人哪,不如我先来向他请教一二吧。
就这么着,两人一连腻了好几天,年龄虽然相差甚远,貌似还颇为投契——不过诗文之道并非一两日便能有所进益的,而文章灵气么,即便拜投了明师,自身又足够努力,该找不着仍然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