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朝颜济沧微笑点了点头,算是道谢,才开口道:“因为你这个香的毒性并不强,而且有解药。”
季繁打断贾赦的话道:“一派胡言!”
贾赦并不理会季繁,继续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入上书房点的香有两种,药性都很慢。中了毒药的人浑身乏力,昏昏欲睡,只觉不爽利,但是太医望闻问切,又瞧不出病症来;解药也一样见效不快,点香闻了之后,辅以推宫过血,活动四肢经脉排毒,解毒之后便可恢复如常。所以皇上几次久病不愈,你占卜之后,按你说的寻医用药,皇上便渐渐痊愈。其实不是你占卜准,也不是太医院的太医无用,而是你用这些有毒的香控制着皇上的病情!”
贾赦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致和帝自己也明白了。确然每次自己生病,都是和季繁谈话之后,季繁用了他自带的香;而自己痊愈前,季繁入宫占卜,也点了香,想必这次点的便是解药。呵,所谓灵验无比,能占自己病情吉凶,竟是对自己下毒!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公堂上的众人看不到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戴权不住劝慰。
致和帝现在浑身发抖。难怪贾赦之前嘲笑自己同一个坑摔两次!这季繁的名声果然跟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一样,全靠欺骗得来。
那一僧一道尚且只敢在民间胡作非为,这季繁竟然直接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还伤害自己龙体!岂能不怒?
如果不是尚有谜题未解,致和帝恨不得现在就将季繁凌迟处死!
“颜卿,朕将此案交托于你,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颜济沧忙道:“臣遵旨!”
不等颜济沧拍惊堂木继续审案,季繁便狂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编,贾赦你接着编。没想到你为了摆脱‘为祸江山’的名声,竟是什么胡话都编得出来,更难得的是这么多人都肯信你!救你这样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之人,不是为祸江山是什么!”
别看季繁现在嘴上骂得厉害,心中却害怕得很。好在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季繁的毒香和解药是分开放的。解药全都在杂货胡同的小院子里。现在唯有希望叶贵妃是个聪明的,一把火烧了杂货胡同。
事已至此,季繁也不用纠结了。道:“方才颜大人不是让我替城北杂货胡同算一卦么?杂货胡同有灾殃降落,怕是要遇火。”
颜济沧冷哼一声:“大胆季繁,有人前往杂货胡同纵火,已经被捉拿归案。果然你所谓的能掐会算皆是有人暗中配合,说那人可是你同党!你们有何图谋!”
已经被捉拿归案?为什么朝廷的人会知道杂货胡同?季繁委顿在地,终于挣扎不动了。
半晌才冷笑道:“我一个小小八品官员,能有什么图谋?不过是偶然预测对了一回西海沿子巡边队伍回京之事,准了之后被名声所累,后面的路越走越偏,不过是我沽名钓誉罢了。”
这话能骗谁呐?谁为了一点儿名声给当今天子下药,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么?
颜济沧语气十分威严道:“季繁,你当真偏要受那皮肉之苦么?”
大理寺的十八般酷刑可不是一般人熬得住的。在不禁刑讯逼供的年代,从大理寺卿口中说出这句话,凭谁听了都要打哆嗦。
季繁瑟缩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招!小人都是听叶贵妃指使,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叶贵妃有什么目的,小人实在不知!”
贾赦心下一凛,这么容易就将叶贵妃吐出来了?表面上季繁是怕受皮肉之苦,瞧着也没什么问题,但贾赦总觉得这招德也太快了?是季繁要掩盖什么吗?
这是牵扯到后宫嫔妃了,按理说男子应当一律回避,但是致和帝直接开了口:“将叶氏拿来,不必回避!”
颜济沧应是,到底是派了大理寺的女捕快去。然后又回到公堂,道:“季繁,你可知道污蔑后宫嫔妃,罪加一等!”
季繁冷哼一声道:“颜大人这话说得可笑,我若不招,又要对我用刑;我招了又说什么罪加一等,颜大人到底是想我招还是不招?”
颜济沧也觉得这季繁现在开口得太容易了,像是有些猫腻。不过颜济沧依旧问道:“叶贵妃如何与你接上头,如何吩咐你做事,你都替叶贵妃干了些什么,全都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决不轻饶!”
说这些毫无意义,季繁的罪够他死几十回了。季繁瑟缩了一下,仿佛真的很怕被用刑似的,将过程尽数招来。
一切与贾赦的推测不谋而合。那时候叶贵妃还是叶妃,但是在周贵妃被禁足后,已经被提拔起来协理六宫了。就是那时,叶贵妃派人和季繁接洽上了。季繁收了叶妃一笔钱,便按叶妃说的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