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都赢了,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直到现在三十余年过去了,致和帝得知司徒岩竟然接受了彭州王的部分势力,岂能不怒火中烧。

冷静片刻,致和帝又问:“当年彭州王以下犯上,京城混乱得很,确然有人从彭州王府逃脱。但是如何确认济善堂的彭浩便是彭州王府的人,他既是对彭州王忠心耿耿那么多年,恐怕是宁死不认吧?这口供可靠么?”

苏丞相道:“这便是多亏了贾世子。”然后将当时贾赦得到消息,与顺天府合作剿灭济善堂的经过说了。“臣带人去的时候,顺天府已经抓了许多人。难得的是贾世子料事如神,在得到消息后按兵不动,先派人查探了济善堂周围的地形,估算了有可能挖密道的方向,又派人守着有可能是地道出口的地方,才抓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彭硕。”

彭硕原名司徒硕,是彭州王的小儿子。彭州王夺嫡失败之后,致和帝将彭州王一系全都赐姓彭,而且无论男女皆圈禁起来。但是彼时的司徒硕不知所终。

后来,朝廷还通缉了一段时间的彭硕,但既没拿到人,也不了了之了。

“彭硕还活着?”致和帝越发震惊。

苏丞相点了点头:“彭硕落网之后,臣曾让彭浩远远见过彭硕一面。许是彭浩见主子落网,心灰意冷,许是觉得我们已经拿到彭浩,再是隐瞒也无用,所以吐露了一些口供。”

致和帝现在已经将前因后果都穿起来了。虽然这次行刺的是京营的人,但是贾敬接收京营才一年多,之前的五年里,京营一直在王子腾手里。而王子腾正好是司徒岩的人,那几个刺客也是在王子腾在位时混入的京营。

此事不但与宁荣二府无关,而且宁荣二府再次破获一桩横亘几十年的旧案,立了功劳。

“去将彭硕带来,朕要见他!”致和帝道。

苏丞相极少违背致和帝的意思,这次却道:“皇上,现在天色已晚。皇上刚从铁网山归来,旅途劳顿,何必这个时候便见那贼子。左右彭浩关在天牢,皇上歇息一晚,明日再见不迟。皇上龙体要紧。”

致和帝本来就上了年纪,这些时日又操心不少,加上赶了这许久的路,确然累了,便没再坚持。

贾赦从上书房出来,余光都没瞧向任何一个方向,可说是目不斜视的回了荣国府。

也许在致和帝看来,这是老仇人寻仇,但在贾赦看来,此事却过于巧合了。

济善堂曾经是彭州王手上的刀,彭州王失败之后,将这把刀递给了司徒岩。

因为这把刀过于锋利,拿在手上的人难免野心膨胀,走上不归路。在致和帝眼里,这把刀或许在司徒岩手上而止了,但在贾赦看来,这把刀也许已经递到了司徒砾手上。

贾敬先回了宁国府,但却等在荣国府的书房。等贾赦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贾赦道:“我们该反击了。”

第71章

反击, 贾敬眼中也闪过一道光:“是啊,谁也不是泥捏的, 这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的日子,恐怕东宫也过够了。”

虎视眈眈的其他皇子们和疑心病越来越重的君王,若是东宫继续恪守本分,无非是继续被人挤压和蚕食。致和帝因担心东宫势大,便扶持别的皇子来制衡。难道东宫就不担心自身处境么?有句话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一国储君,无论如何都不是兔子。

贾赦又开始翻看那本翻烂的谱子,甚至偶尔还会在上面备注一两笔:“不, 不是忍无可忍, 而是存亡攸关,必须反击。”

“存亡攸关?”贾敬用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贾赦点了点头:“敬大哥总不会觉得岩亲王旧部会突然决定要以卵击石吧?是谁给他们的信号,让他们觉得这次是机会?而且他们如此做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济善堂虽然披着善堂的皮,但是却扛着数十年来的罪。尤其当年的胜利者致和帝还活了那么久。致和帝活着一天, 他们就一天无法重见天日。

彭硕自然想要报仇,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 便是杀了致和帝, 依旧是替人做嫁衣裳。彭硕等人想要的是什么?一个承诺, 一个新帝登基后,自己一群人可以洗心革面, 重新生活在阳光下的承诺。

贾敬一想到这些, 向来冷静持重的人都险些冒出冷汗:“你是说, 彭硕会在公堂之上污蔑太子?”

贾赦冷笑一下:“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彭州王一支多么憎恨皇上一支?当初暗中将济善堂递到司徒岩手上,是挑拨得父子相残。这次一败涂地, 难道彭硕不会继续挑拨?国君和储君, 虽是嫡亲父子, 却也天然的相互威胁、牵制, 多么好的挑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