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的神色格外凝重起来:“赦兄弟的意思是……”
“周太妃临死除了求最后一道恩典之外,从未想过绝地翻盘,只想着报仇。若是司徒硫也是如此,他那日在御田别庄刺杀的人便不是砾亲王,而是太子。我在想,若是那杀手刺杀太子殿下,他的兵器会不会被掉包?”
贾赦的语气不疾不徐,林如海和贾敬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硫是一败涂地之后还不死心才会决定刺杀司徒砾,引致和帝猜疑司徒碧。若是换做洞察局势的周太妃,要么不会行动,要么必然是拉司徒碧垫背。
那么杀手的兵器还会被掉包吗?
三人可以确定掉包杀手兵器的不是东宫系的人,那么不管隐藏在背后的是谁,都乐得见东宫被除去吧?
所以如果司徒硫决定刺杀太子,那把淬毒的刀多半不会被掉包,而太子一死,将来新帝登基,原东宫一系的势力必将会被除去。若是新帝仁慈一些,或许是慢慢边缘化,若是新帝狠辣一些,便是斩草除根了。
司徒岩败了,司徒硫也败了,然而暗处的毒蛇依旧吐着信子。
第60章
这个话题让三人沉默良久, 尤其贾敬和林如海为官多年,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竟不知这悬崖边缘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大内兄和敬内兄觉得,此次司徒硫是被谁利用了?”林如海问。
便是司徒硫终究将自己送入了深渊, 在座三人也依然觉得刺杀司徒砾的行为是司徒硫自发的, 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成为了别人手上的刀。
关于这次案子的内情, 三人都知道得太少了, 有些疑问说到底只能靠猜。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终仿佛有默契一般, 各自伸手去拿纸笔。
等三人写完, 将字纸摊开的时候,只见三人写的答案大同小异。贾敬和林如海都写了司徒砾, 而贾赦写了叶贵妃。
三人互视一眼, 将字纸丢入了炭盆,贾赦道:“现在的情报太少了, 若是我们先入为主,有可能反而误导了自己。便是心中有了疑心的人,也需主意这旁人一些。”
贾敬呼出一口气:“我疑心砾亲王,乃是那日他被刺杀仿佛有准备一般。作为死士被派进御田别庄而不被发现, 那杀手的武功必定不弱, 当时又有太子摔了杯子吸引众人注意力,照理说,砾亲王没那么容易避开杀手全力一击。”
林如海道:“说来惭愧, 那日我虽在场, 却并未瞧见砾亲王被刺的过程。我第一时间确然是被太子摔杯吸引, 等回过神来,砾亲王已然受伤了……”
陪王伴驾的环境,个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不是恰好太子摔了茶杯,必然也会有人留心司徒砾,那么司徒砾是否对被行刺早有准备,说不定便被人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便是摔个杯子,也是一石二鸟的好安排。
贾赦对此倒并不着急:“等着瞧吧,没有人能永远藏着野心,除非他永远不付诸行动。是叶贵妃也好,旁人也好,总会露出马脚的。不说别的,等几路巡边队伍回来,有些地方的兵权总要出缺,到时候看看谁在争夺,也能略知一二了。”
在座三人前不久刚得出致和帝老了的结论,这等事东宫能看出来,别的王府也能看出来。不管是谁生了野心,这几年都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否则等东宫坐稳了,还有别人什么事儿?所以在致和帝还活着的时候,不管哪里出现权利真空,必然会进入新一轮争夺。
林如海沉吟片刻道:“钓过鱼的都知道,再狡猾的鱼儿,看到足够诱惑的鱼饵也会咬钩的,我们只等着鱼儿上钩便是。”
顿了片刻又笑道:“倒是大内兄你,别人说野心藏不住这个话倒也罢了,大内兄可千万说不得。在料理岳父丧事之前,想来误会大内兄的人不在少数。”言下之意,你不主动暴露能耐是真没人能看出来呢,那时候大家都当你是纨绔。
再紧张的时候也不忘开玩笑,这松弛的状态倒是极好。贾赦也不接林如海的茬,转而笑道:“你们两个成日重文轻武,这次也知道吃亏了?若是你们也有武艺傍身,总能从这次砾亲王遇刺中看出更多东西来。叫我说,你们也合该跟琏儿他们的骑射师父一起学学。”
林如海倒也罢了,林家书香世家,本来身子也不大好;贾敬可是出身武将之家,但贾敬在读书一道上有天赋,便难免在文武上重心更偏文,现在哪怕做了京营节度使,家传武艺都没捡起来。
贾赦虽是玩笑之语,贾敬和林如海却沉思起来。现在朝堂之争越发凶相毕露,刺杀这等招数林如海自己经历过,现在还有人直接用到了凤子龙孙身上。便是身旁有极靠得住的侍卫长随,自己有武艺傍身也是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