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突然失火,刘毅自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自己行差踏错连累家人,刘毅了无生志,临了临了,却觉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你周骏誉为了求生毁尸灭迹放火毁我家园,我便实话实话拉你陪葬!刘毅不但招了供,还要亲自带人去寻那份原始凭证。
不得不说刘毅也是个心思细腻又生性多疑的人,他之所以亲自带路,便是怕公堂之上有硫亲王的人,传递消息后快大理寺一步毁了凭证。
原来那凭证竟是刘毅陪家中老母去法源寺烧香的时候,藏在一个禅院的石桌与石墩的夹缝之中。
刘毅做了亏心事,去烧香求平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知道人家竟然借着烧香之便,给周骏誉留了一道催命符呢?
若是司徒硫没有要毁灭凭证对刘家下手,这份凭证恐怕永远难见天日。司徒硫得知真相后,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却悔之晚矣。
致和帝勃然大怒:“朕如此信任你,将国库交于你掌管,周骏誉,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
周骏誉面如死灰,跪下不住磕头,道:“是臣鬼迷心窍,望皇上息怒!”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等大事,致和帝哪那么容易息怒:“来人,将周骏誉打入天牢,朕要等着各地巡边的队伍回来,集齐他的罪证一并发落!”
第55章
周骏誉落罪成了朝上一件大事, 连带着户部许多官员都跟着吃了挂落。但三司办案是严肃的,此案不会到底结案。依旧有许多事还需要查证复核。
刘毅承认自己对换了凭证,陷害宋安的事。但是户部那些银两究竟被谁贪了, 入库出库的环节那么多人把关,猫腻出了哪里, 总需要核实。这一桩案子尚需要严查。
这么一彻查,可就牵连出了无数人。而且还有更触目惊心的案中案在里头。
栽赃在工部头上的银子总共有五笔,共计一千余万两,但是查抄周家,加上周家的产业,拢共也只有五百多万两,剩余的一半税银竟是不翼而飞!
致和帝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下令继续彻查, 便是将户部翻过来,也要将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这一查,竟查出这些账目中有许多是空账。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这笔税银入库, 却记录在了户部收缴税赋中,后来为了抹平账目, 又将这笔钱栽赃到了工部头上。
贾赦和贾敬听林如海说了此事, 贾敬嗤笑道:“什么空账不曾入库, 我猜这笔钱百姓倒是交税了,多半是硫亲王府直接贪污了税赋, 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沉淀下来,作为暗产, 以图日后之用。”
林如海道:“可是周骏誉不肯招供。只肯承认因税赋逐年下降, 自己怕担责丢了官职, 是故做了假账, 让每年税赋看起来平衡一些。”
贾赦道:“皇上不肯加赋,本朝又规定有了功名之人,名下财产免税,多少百姓为了少交些税供,便将田产挂在有功名的族人名下。结果因此被横夺田产的不在少数,生出多少事来。如此年复一年,可不是税赋越来越少么?若要强行解释税赋逐年减少的事,周骏誉不是编不出说辞,他这是为了将司徒硫摘出来,自己扛了所有罪责。”
其实本朝休养生息多年,人口是越来越多。人多了之后,开垦荒地也多,本朝按田亩纳税,应该税赋逐年增加才是,但就因为士族这个特权阶级不用纳税,却搞得国库日渐空虚,而土地大量集中在有功名的地主手中。
高收入群体不纳税,在低收入群体上层层加码,贫富差距巨大,士族富得流油,太平盛世又都能产生大量贫民,这样的财政结构不出事才怪。难怪原著形容这个刚开国没几代的朝廷是‘末世’呢。
贾赦作为现代人,早就习惯了高收入高纳税的理念,但是知道在古代阶级分明,市农工商身份有别深入人心,便没在这个问题上深入分析。贾赦只是想苟命而已,并不想凭一己之力改变社会结构。
林如海道:“大内兄言之有理,只是目前查到的证据,这些钱并没有流入硫亲王府。”
贾赦依旧在翻那本谱子,这次直接用笔在周氏家族旁边画了叉,以后的京城士族,便没了周家的名字了,一边道:“论小心翼翼的程度,司徒硫确实更胜司徒岩十倍。尤其司徒岩落罪之后,司徒硫虽然也搞了不少动作,却都是暗中推动,并不直接出手。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劣势。一个没有担当的领导人,眼看着左臂右膀被砍去而不能相护,既令留下的盟友寒心,也不会有新的盟友支持他。其实对于司徒硫这样野心勃勃之人而言,我竟不知是像司徒岩那么奋力一搏之后一朝梦碎痛苦,还是看着自己的势力一点点被剪除自己却无能为力更难受。等着吧,不出两年,南安王府也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