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以为陈御史是收人钱财, 假公济私胡乱弹劾人却引火烧身, 被逼自尽;司徒硫知道陈御史乃是死于自己派杀手暗杀, 但是却留有后手, 并不知晓第二封遗书乃是假的;只有贾赦知道陈御史死于暗杀, 至于那所谓的‘后手’却是何征的手笔。不过恰巧点出了陈御史之死的真相罢了。

陈御史既是死于贪婪, 陈家人自然没有先时那么理直气壮。哪怕现在舆情汹涌指向了李宜山,陈家人也没如之前那般上李家堵门,而是收拾细软扶灵回乡。至于何征好心从硫亲王府给陈御史取回来的‘抚恤金’,则由官府没收,查证来源。

现代社会法律健全,尚且有银行倒闭的时候呢,何况古时的钱庄、票号。硫亲王府的银票自然是存在京城一等一的大票号的,倒是不用担心信用问题。可是大票号的银票在市面上流通广,这银票究竟是哪里来的,也不好查证。

至于失主,司徒硫府上倒是早就查到失窃了一笔银票,因陈御史这个事,也只能不张扬了,否则不成不打自招了吗?

而且何征跑一趟王府,可不是取了陈家那几百两就完事的。

硫亲王府遍地爪牙,库房更是重兵把守,何征压根没去,这一万两是直接从司徒硫的身上取来的。那日司徒硫有事出门,身上放着这一万两,司徒硫后来都回忆不起来这一万两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其实当日何征入了硫亲王府,扮作王府下人,不过是和司徒硫一措身的工夫,便已经摘了司徒硫的荷包。

但因京城最近暗流涌动,司徒硫为人谨慎,便是凭白丢了一万两,也没将此事声张出去。也幸而司徒硫谨慎,否则顺天府顺藤摸瓜,都摸到硫亲王府了。

“我思来想去,那日我在外院直接上车出了王府,中途并未下车,没有丢失银票的可能。如此反推,这银票便是在王府内丢的了,难道王府内有能近本王身的细作?”司徒硫皱眉道。

司徒硫刚对亲大哥司徒岩用过一回反间计,现在一想到自己王府也有可能有细作便浑身发毛。而且能盗窃自己银票的,那得是自己信任之人了。想到此处,司徒硫道:“江先生替我斟酌斟酌,定要将此人抓出来。否则本王觉得芒刺在背。”

江怀寿应是。

贾赦倒并不知晓何征在硫亲王府顺手牵羊一事引得王府开始自查了。至于何征取来的一万两,只在陈御史家中放了几百两,剩下九千多两何征交给贾赦道:“这钱多半是不义之财,请问世子该如何处置?”

贾赦道:“既是先生辛苦取来,便由先生处置便是。先生都说是不义之财了,捐些出去,余下的先生或是留着,或是给兄弟们分一分。”

何征面色未变,目光却在贾赦脸上多停留了会子。世子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连这这些处置手法都和国公爷类似。

其实贾赦还真不知道贾代善当年怎样处置这样的事。不过因为贾赦在现代社会就出身豪门,没缺过钱,也不贪心罢了。但是在何征等这样的能人异士看来,一个人值不值得追随,端看此人的能力是否让人信服,为人脾性合不合胃口。何征此举并非没有试探意味。

但经此一事,何征也算明白为何盛泽那样的人愿意继续留在国公府了。世子这人,当能成大事。

至于不知不觉中已经令何征服气的贾赦本人,比起其他忙于岩亲王案的人倒是清闲不少。贾敬依然忙着京营的事。但自两兄弟合作过几次,不但摘掉了压在两府头顶的通灵宝玉,还挫败了岩亲王的阴谋之后,两人配合越发默契。贾敬也习惯散朝之后和贾赦互通消息,两人一起参详。

朝堂上关于南下查案人员之争亦是刀光剑影,贾赦听了一耳朵,虽觉精彩,却也在意料之中。唯独贾敬说到南下的京营校尉中有一人叫孙绍祖时,十分激动:“这王八羔子竟是落在你手底下,以后但凡有什么升迁机会,决不许给他!”

贾敬听得一头雾水。自从叔父过世之后,自己这堂弟仿佛变了一个人,做事果断,眼光长远。这些时日京城发生那么多事,竟是没有一件超出贾赦掌控的。贾敬自己就出身武将之家,更加知道这样的掌控力有多恐怖。但叫贾敬也想不明白,贾赦为何对孙绍祖的事如此上心,而且贾赦似乎对孙绍祖成见颇深。

“那孙绍祖才双十出头,已经做了校尉,也算年少有为。在京营军中风评颇好,这次才能被举荐南下查案,他难道得罪过赦兄弟?”贾敬问。

贾赦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敬大哥只需记着此人人面兽心,不可提拔重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