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妃对戴元怒目而视,戴元始终不为所动。半晌,甄贵妃终究收起了傲气。协理后宫多年的人, 甄贵妃知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哪怕知道接下来有不尽的屈辱, 甄贵妃也不敢让自己走得体面些。

那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呢?就这样, 甄贵妃去了冷宫。

因甄贵妃母子犯事极大, 身边的心腹宫人都要隔离问审,陪甄贵妃去冷宫的是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宫女正是贾元春。

贾赦还在孝期,并没有职位。司徒岩逼宫一事上,致和帝虽紧急分派了贾赦任务,但现在宫乱平息,贾赦便没有继续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他就是想苟条命而已,皇家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穿着一身带着血气的衣裳回到荣国府,贾母已经等在那里了。

因刚被夺了诰命,又被戴元专门提醒过不得越制,贾母身上衣着素净。又因夫孝在身,贾母着了麻衣。

贾赦知道贾母素来爱气派,便是守夫孝,之前也是外罩一件细麻衣裳,这样全身缟素的样子,贾赦都觉诧异。“太太今日为何穿得这样素?难道要去铁槛寺给老爷守孝?”

因预料到司徒岩有可能狗急跳墙,贾赦这几日都在忙朝廷的事,并不知晓致和帝百忙之中竟然还下了一道圣旨夺贾母的诰命。而且现在贾赦和贾母相看两厌,贾赦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化解尴尬,谁知道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贾母听了这话,只当贾赦在嘲笑自己。再看贾赦这一身血衣,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贾母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贾赦,你装什么糊涂?若不是你欺君罔上,生出事端,我又如何会落到如此田地?生了你这逆子败儿,都是我的报应!”

贾赦就不明白了,现在朝堂局势这么紧张,贾母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找自己吵架,而且贾母这话莫名其妙,贾赦听得云里雾里的:“太太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太太落到哪部田地了?”

贾母和贾母身边的丫鬟一下就变了脸色。这下贾赦也瞧出不对了,直接问陈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陈嬷嬷言简意赅的说了,贾赦听完,不必细问都知道怎么回事。而且贾赦觉得致和帝只是收回贾母的诰命已经很克制了。不就是不让借着丈夫的功劳吃空饷了吗么,至于那么委屈吗?

贾赦嗤笑一声:“太太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只是贾母现在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意,就容易压不住火,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容易被激起怒气。

但是贾母来也是有正事的。便是现在贾母消息闭塞,只要不是聋子瞎子,也知道京城发生大事了。贾母又刚被夺了诰命,越发会往不好的地方想。总害怕还有更大的灾祸降临荣国府。

尤其见到贾赦一身血衣而归,贾母更是胆战心惊。但是她现在连荣国府都出不去,自己身边的得用的奴才就只剩几个丫鬟还留在身边,其余赖家、外管事等等,贾母已经好久没见着人了,她除了来问贾赦,也问不了旁人。

贾母颤抖着问:“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府上可会受牵连?”

见了贾母这副抑制不住的恐惧样儿,贾赦难免想到原著里的荣国府。前世应当也有一场政变,司徒硫最终登基,封了贾元春一个贤德妃。当时贾母带着全家等消息的时候,应当也如现在一般战战兢兢。后来得了元春封妃的确切消息,才变得欢天喜地。

彼时的荣国府明明已经在悬崖边缘,贾母还带着全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现在的荣国府明明已经摘掉悬在头顶的刀,开始好转,贾母却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一个人糊涂至此,也是难得。

“太太想知道什么?甄贵妃被打入冷宫,贾元春陪着过去了。”这个消息贾赦也是刚知道的。

贾母如受重击,啊的一声惊呼。也不怕贾赦一身血衣了,伸手就来抓贾赦的手臂:“怎会如此?元春怎会也去了冷宫?”

贾赦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贾母的手:“太太,我要去沐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是入了宫,去哪里都是一样,我劝太太莫要大庭广众之下说错了话。”

贾母一愣,胸中的千言万语又被梗了回去。

贾赦见到贾母这幅样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贾元春不愧是贾母养大的孙女,明明生在封建社会,却口无遮拦。贾元春前世被封妃,以她那点浅薄见识大概还料不到自己‘虎兕相逢大梦归’的结局,就能说出‘不得见人的去处’那样的话;现在真去了‘不得见人的去处’,不知她作何感想。

打发了贾母,贾赦先沐浴更衣,又让小厨房上了一桌好菜先填肚子。

古人守孝要茹素,但是贾赦并没有讲究这些。虽然他对贾代善是敬重的,入乡随俗,也尽可能的恪守这个年代的规矩,但是在吃食上贾赦不会委屈自己。人长期不射入蛋白质身体机能会下降,贾赦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