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儿心中是否有平安州节度使的人选?”致和帝问。
司徒硫沉吟片刻,道:“儿臣对平安州将士并不熟悉,只是觉得此法可行,所以大胆进言。若是拟定平安州节度使人选,还是兵部与吏部商议为妥。”
好应对!贾敬都忍不住为司徒硫喝彩了。瞧瞧这一片公心的说辞,还不着痕迹的声明了自己并未过分关注军中动向。若非贾敬已经疑心司徒硫,单看朝堂上司徒硫的应对,也不会将他与夺嫡联系起来。
但是平安州除了谭奇胜,威望最高的少壮派便是南安王之弟霍炎。即便司徒硫不指名道姓,也轮不到别人。
南安王驻军西海沿子,掌西方边疆兵权,若是再得平安州节度使,而六皇子已经暗中勾结了南安王府,则六皇子如虎添翼。
想到此处,贾敬便觉绝不能让平安州节度使一职落入霍炎之手,于是贾敬走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有事禀奏。”
贾敬可是宁荣二府现在唯一有资格上朝的人,因这段时间贾赦惹出麻烦,贾敬在朝会上都相当低调,不发一言。现在贾敬站出班列,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
全朝堂都知道谭奇胜升任平安州节度使是对宁荣二府最有利的,文武百官皆以为贾敬要为谭奇胜说话,却听贾敬道:“臣有一事不明,荣国府捉了一僧一道之后,先遭刺客,为何那刺客认定荣国府的家丁便是一僧一道;后大理寺到荣国府提人,为何提走两个家丁的官员依旧没人认出那不是所谓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到底长相如何,为何这许多人会认错人?至于在保定现身的所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谁又能保证不是认错了人?臣以为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还需彻查。”
这……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有人小声嗤笑出声。
贾敬好歹是凭本事考上的进士,为何朝上都为了瓜分荣国府的兵权大战三百回合了,贾敬还在纠结这个?这贾敬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司徒硫自然知道保定那一僧一道的真相,突然听贾敬说这个,却些微皱眉,开始梳理自己的计策是否有遗漏。
致和帝的声音不辨喜怒:“那依贾爱卿的意思,该当如何?”
贾敬恭敬道:“那日荣国公世子在灵堂活捉一僧一道,许多人亲眼所见,总当有人认得出来。现在已经确认死在了荣国府的僧道和死在大理寺天牢的僧道皆不是茫茫大士、渺渺真人;那便应当派人前往保定,将保定的僧道拿来看看是否便是当日大闹荣国公灵堂的两个神棍。如若不然,微臣也可以怀疑现身保定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乃是浑水摸鱼,亦是假扮的。”
说完这番话,贾敬又将余光落在司徒硫身上。果然这次司徒硫脊背绷紧了些。
自己猜对了!而且保定的一僧一道极有可能和司徒硫有关!
贾敬这番话自然是有理有据,朝堂上需要肃静,也不禁有人发出低叹。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既然一僧一道那么容易被认错,那要假扮他们也太过容易了。谁知道保定那对又是怎么回事呢?
太傅张修恍然大悟。他因紧张太子被贾赦连累,反而被禁锢了思维,现在听贾敬一席话,张修走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贾侍郎言之有理。此事极有可能另有隐情,在捉到保定那一僧一道之前,不宜贾世子定罪。”
积极弹劾贾赦的陈御史听到贾赦还有可能翻盘,立刻便急了,举着笏板道:“皇上,臣以为张太傅此言有失偏颇。且不管出现在保定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是真是假。被贾赦私自关押在荣国府的一僧一道、大理寺少卿亲自去荣国府提审的一僧一道皆是荣国府下人假扮。贾赦犯了欺君之罪无疑,这等企图用怪力乱神之事左右舆论之人决不可饶!”
司徒硫听到好不容易将话题引到平安州节度使的任命上,又用史鼎和石光珠投石问路,此职位极有可能落在霍炎头上,却被贾敬用话题岔开,不禁心中遗憾。至于保定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住的,司徒硫倒不着急。
这副棋子已经到自己手中了,大不了近期蛰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启用。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贾敬自然要奋力维护贾赦的,于是贾敬道:“既如此,不如让贾赦亲来对质。”
致和帝道:“不必,贾赦不曾欺君。”
此言一出,许多文武百官皆是震惊不已。
却听致和帝继续道:“贾赦曾告诉朕担心一僧一道死于酷刑,到时候死无对证,所以求朕准他先送一对假僧道入大理寺。朕以为,满朝上下,皆是一心为国为民之贤臣,大理寺也会竭力彻查真相。朕当时还呵斥贾赦无故污蔑朝廷命官,谁知竟让他说对了。纵观此事,确然有人欺君,但是欺君的人不是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