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地位稳固。但是元后薨逝多年,后宫中无人替太子殿下筹谋。而当时位份最高的乃是甄贵妃,甄贵妃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进的府,甄贵妃所出的皇长子比太子殿下还年长些,五年前最有能力和太子一争的便是皇长子。”
贾赦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那一僧一道两个江湖骗子声名鹊起也是在江南,敬大哥不觉得巧合么?”
觉得,怎么会不觉得呢?若是这点敏感度都没有,贾敬今日就是在宁国府睡大觉,而不是深更半夜跑荣国府寻贾赦了。
“不止如此。这些年,甄家族长甄应嘉一直任着江宁织造,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肥差。除此之外,甄家产业遍布江南,许多丝绸、茶叶、瓷器出海,皆是甄家的生意,而王家则管着粤、闽、滇、浙所有洋船货物的海贸。这甄王两家,利益纠葛本就十分密切。”贾敬道。
这些倒是原著里也提过一笔。但是贾赦疑惑的是原著里最终上位的多半也不是皇长子,因为甄家抄家尚在贾家之前。皇长子在夺嫡之争中,多半替人做了嫁衣裳,斗下了太子,却被后来的新帝渔人得利。只是这位新帝到底是谁呢?
贾赦沉吟会子,道:“我只派人盯着了王子腾,皇长子那边我们倒不好盯梢。”
贾敬知道贾赦的意思,点头道:“若是王子腾不是个蠢的,今日必有动作,盯着他倒也够了。”至于大皇子府,荣国府出了贾宝玉那个凤凰蛋之后,不被皇家盯着便是好的了,主动去盯梢皇家的事,那才是茅厕打灯笼,找死呢。
贾赦道:“除此之外,敬大哥需防着些新一轮的构陷。”
贾敬出身国公府,一路顺风顺水,直到五年前栽了个大跟斗。以前的贾敬虽也算是出色子弟,到底有几分书生意气,不知官场嫌恶。现在困于兵部五年,虽然右侍郎这个职位已经算高官了,贾敬却只处理些日常,兵部机要的事皆是尚书和左侍郎在管。
这冷暖自知的五年下来,贾敬对朝堂之争的残酷多了一层认识,贾敬道:“我都省得。”本朝虽然规定家中长辈过世需要丁忧,但实际操作中只有父母过世才丁忧,像贾敬的叔父去世,多半都是夺情留任,贾敬只需要在官服内再着素服就可以了。
但兵部右侍郎也是一个令人垂涎的职位,这次贾代善过身,不见得没人以此事做文章,夺贾敬的官职。
荣国公过时候留下的权力真空,这些都是这些时日朝忠争夺的焦点。自贾代善过身那日起,朝中注定了不太平,更何况贾赦还当众活捉了一僧一道。
这件事甫一发生,便传得沸沸扬扬。这些年一僧一道声名显赫,那铁口直断,预言成真的例子不胜枚举。
一僧一道之前的名声有多响亮,这件事讨论得就有多激烈。当然,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神话破灭的热闹,唯有知道内情的人却心慌意乱,其中便有甄贵妃母子和王子腾夫妻。
正如贾赦和贾敬所料,五年前,皇长子司徒岩拉拢了王子腾,而夺得京营节度使一职的过程也和贾赦的猜测如出一辙。
当年是王子腾夫人哄骗着王氏上的当,十几年过去了,王子腾夫人都以为此事早就掩盖在尘埃之中,没想到还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刚得了消息,我夜里便派人去向姑太太打听了,可惜去送信的婆子说荣国府现在各处门户都换了凶神恶煞的家丁守着,水泼不进。不但如此,姑太太当家这么些年,培养了那许多人,王服家的竟是一个面熟都人都没见着,传话都寻不到人,王服家的就回来了。难怪这贾恩侯变得如此无法无天,现在看起来,荣国府是被他完全掌控了。”说着,王子腾夫人又不忿骂道:“姑太太以前多要强一个人,没想到如此无用,当家这么多年,竟是一朝就被人将掌家权剥个干净。”
王子腾被贾赦打过,他更清楚现在的贾赦是多么可怕一个人,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王子腾道:“事已至此,得想个法子将此事掩盖过去才行。”
在屋子里踱了两个圈子,王子腾道:“我出去一趟。”便起身出了门。
而大皇子司徒岩在一僧一道刚被捉时就得了消息,且第一时间入了宫。
甄皇后见儿子来请安,略寒暄便打发了宫里的所有宫人,才皱眉小声道:“多大的人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这个点儿来请安,可是有什么事?”
司徒岩早就开府,在王府住着,有自己的人,打听消息方便。而甄贵妃深居后宫,消息不如宫外灵通,尚且不知道今日荣国府又发生了大事。皇子入宫请安是常事,但按惯例皆是一早入宫,用过午膳出宫,下午入宫颇少。所以一看儿子这个点儿来,甄贵妃就知道有要事,清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