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请愿,晋羽林军神武大将军为一品柱国大将军,封定北王;依殇宁祖制,由皇帝赐婚世家贵女,定北王立妃开府,以安社稷。

折子上口口声声皆是殇宁祖制,岂会有人不知,殇宁,甚至是殇宁前身、绵延数百年的大宁王朝,都从未有过异姓封王的先例。

“捧杀?”白鸥笑道,“小事儿,遇儿不理他们就好。”

李遇七岁登基,区区捧杀他又如何会看不透,大臣们的折子一波波递上来,都被他一力弹压,只是今日的联名上疏之时——

“遇儿在陈表后的名单里,瞧见了陈阁老的名字。”他轻声道:“是他老人家的亲笔。”

赐婚立妃,开府别居。

虽然李遇之前已经遣走了周哲翎的全部眼线,但白鸥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陈琸都掺和进来了,只怕前朝后宫,关于他和李遇之间狎昵的传言定不会少。

皇帝马上及冠,尚不肯立后选妃,宫里却藏着个男人;事关李氏血脉,皇家颜面,江山社稷,无怪陈琸愿意同他向来瞧不上的世家联手。

世家盼着白鸥登高跌重,陈琸指望皇帝开枝散叶——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陈阁老一辈子方正持重,老来的声名全被我这个便宜儿子耽误了,这是想赶我走呢。”白鸥一把将李遇打横抱起,走进里间,轻轻放落榻边,他撑在李遇身前,看着李遇的眼睛,“遇儿怕吗?”

“怕。”李遇也抬起湿润的眸子望着白鸥,“遇儿怕你走,怕极了。”

“现在呢?”白鸥空出一只手,拉起李遇搭在身侧的腕子,和他十指相扣,“还怕吗?”

李遇抬脸对白鸥笑笑,紧紧地反握住白鸥的手,“不怕了。”

他揽着白鸥的脖子,让白鸥趴在了他的胸口,就像他每晚都睡在白鸥怀里一样——

这是一个极具保护欲的动作。

白鸥哥哥,你这么好,遇儿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前朝阴谋迭起,哪怕身边众叛亲离,哪怕身后万世骂名,哪怕……

北胤再犯殇宁边境。

上次待城大胜背后藏着白鸥多少心血,朝中无几人知晓究竟,就连李遇,白鸥也瞒了大半。

他知道小皇帝心思重,有什么都爱往身上揽的毛病,他不想李遇知晓实情后,总在心里觉得亏欠了自己。

可偏是如此,待城一场大胜看来不费吹灰之力,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原本也只是北胤的一场试探。

殇宁需要一场大胜的鼓舞,可朝中鬼神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做着天/朝大国的春秋大梦,觉得北胤只不过徒有其表,对此次来犯毫不上心。

白鸥还不知道,真正恼着李遇的,便是此事。

他还不知道,他一直担忧的,史书上北胤对殇宁发动的第二场战争,正要拉开帷幕。

李遇当初敢光明正大地八抬大轿直接把白鸥接近广明宫,世人眼光,史书工笔,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白鸥已经不止是他的恋人,也是石台前与他盟誓的伴侣,他还不至于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没有信心,以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白鸥轻易地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