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动摇军心这一点,就足以致命。
这个万一不能卖。
“将军担忧的是。”陈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如此一来……”
“满打满算,驻地里所余下的士兵也不足四万,除开后勤工兵,能上战场的不过三万来人……”他看了眼营地内那一群目光麻木,瑟缩躲避的流民士兵,叹息一道:“还都是……”
白鸥也顺着陈安的目光扫了一眼。
的确,他们是最底层的流民——
常年受到高压管束,胆小怕事;也没有什么文化,没经过像样的训练;他们心中没有民族大义,甚至当初为了活着,有人连是非观念都可以抛却。
白鸥看着他们麻木的眼神,他们眼前受刑的可是他们昔日的长官,却没有一个人流露任何怜悯;若是有朝一日上战场,他们眼里又会有自己这个将军吗?
可恰恰也是这样的人,因为胆小,他们会一辈子记住眼前血淋淋的教训,永远不敢有侥幸心理;他们白纸一张,之后白鸥教什么,他们就会学什么;至于民族大义、是非观念——
比起建立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些穷苦出身的人为了活着,会比谁都更坚韧。
“我不需要他们为这个国家,为陛下,为朝廷,或是为我一战——”白鸥沉声,眼神逐渐坚毅,“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为自己一战,为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一战,为好好地活下去一战——”
“他们将会所向披靡!”
他们没有世家贵族那么多复杂的考量,只要让他们相信跨过这一战,只要他们活着,就会活得更好;夹着尾巴的豺狼就会变成出笼的猛虎。
“将军……”陈安的眼神难以置信,他惊讶于白鸥对人性如此直白的剖析和理解,“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读史使人明智。
吊儿郎当的历史学教授已经见过太多更迭的历史,虽然殇宁王朝的一切告诉他史书不可尽信,但箭在弦上,他必须赌这一把。
“书上看的。”他无所谓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将军,有朝一日猛虎出笼,我们还能约束吗?”
这是陈安最后一个问题,毕竟那群人中有流民,也有匪寇,一朝军功加身,没准儿就是新一代的兵痞流氓。
白鸥默默转身,看着陈邦已经又换了新一批的士兵行刑,越往后,罪越重,场面越血腥,营外的百姓已经有些不敢看的已经散了。
依照这个朝代的军法,各国犯事儿的士兵都是处以杖刑,他却特意命人造了木架,改了鞭刑。
皮开肉绽的视觉冲击才更能让每一个人记住。
他要消解营地外百姓的怨恨,也要给营地内他未来手下的士兵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