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李遇抬头盯着小姚,“把西北三城七万驻军的兵权,拨给了白鸥。”
李遇起先管朝廷要五万兵马,都是往高了说,留了余地同周哲翎的党羽讨价还价;五万人,是他同陈琸、陈安计算了很久,是现在自己有能力掏出给养的最大限度。
但周哲翎居然直接给了他七万?
而且七万驻军的粮饷本就是朝廷供着的,又在待城附近,省去了路途奔波的花销。
周哲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可奴才记得……”小姚回忆了下,“去年年头儿上,西北三城太守项兴言的长子嫡孙项弘,好像刚刚娶了周家的女儿……”
“何止娶了。”李遇冷哼一声,“周家的女人都有本事,现在已经怀胎八月了,项弘就守在身边儿待产呢。”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当初他与陈琸、陈安谋划此事时,不管手头多紧,也不敢想守卫边关正是守城驻军的天职,从来没有打过那七万人的主意。
可现在,倒是周哲翎亲自双手奉上。
周哲翎直言,项太守年事已高,无力征战,军务事宜近些年一直都是由项弘经手,但她现在年纪大了,见不得骨肉生分离的惨况,项弘嫡子眼看便要落地,发妻大腹便便也不能随他舟车劳顿。
所以要白鸥轻车简从,速至待城整顿防务。
“那……白大人这是马上就要走了?”小姚在心里替李遇捏了把汗,“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李遇摇了摇头。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就算他还能再折腾,北胤的铁蹄却不会等。
项兴言如果有心御敌,他根本不需要走到现在这一步,待城有百姓数万,不能因为他的猜测,就这样引颈就戮。
谁也不敢买这个万一。
“我修书一封。”他说着转身走到书案边,“你想办法尽快给陈琸送去,让他盯紧周哲翎党羽,也提醒白鸥早做防范。”
他挥毫泼墨,奋笔疾书,不多时便把一封烫着火漆的信封递到了小姚手中。
“那……”小姚拿着信踟蹰道:“白大人不日出征,陛下……要去送送吗?”
李遇的眸子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他眼眶湿润,转过身去避开小姚的眼神,竭力隐忍道:“不去了。”
周哲翎赐白鸥整副皇子出征的依仗,为其饯行。
朝中惯用的“捧杀”伎俩了,周哲翎用得既顺手,也毫不不避讳。
到时白鸥若战败,可以大斥他有负如此重托;若是得胜归来,那满朝文武多得是眼睛红得要滴血。
他身为皇帝,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出现,那无异于煽风点火。
白鸥攀得越高,就越多人盼着他跌重。
而此时,宫外陈府的偏院,陈安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以陈琸的老练毒辣,即使人不在朝中,听完陈安的描述,李遇能想到的,他都不会落下。
但也跟李遇一样,他和陈安合计了半晌,未能参透周哲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