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若是所料不错,这伤口应该是在刚伤着的时候包扎的,之后总也有三五天的功夫没有换过药,这么热的天,就这么捂着……嗐……”

他说着叹了口气,“白大人想来也没有好生歇着,伤口也撑开了,这么多天也没长上一点,现在还在淌血……”

他又看了一眼李遇,连连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

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是他要倚老卖老、不懂规矩,张太医的年纪比苏嬷嬷还要略长两岁,若按岁数,不管是当李遇还是白鸥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李遇能听出对方叹息的口吻里是真的有痛心疾首的意味。

“张太医不必有疑虑。”他蹙眉看着榻间昏迷的人,说话时也没有抬头,“一切按你说的做便是。”

“这……”张太医踟蹰着,“昏迷是来自高热,想要退烧除了服药,最重要的就是先处理好伤口,这功夫……怕是不太干净……只怕……”

“需要做什么?”李遇说着已经坐到榻边,右手颤抖着搭上白鸥左药上虚掩着的那块白娟,“张太医都吩咐朕来就好。”

小姚帮着李遇将白鸥从榻间扶起,李遇从身后扶住白鸥瘫软的身体,方便张太医清洗换药。

他全程努力不去看那道可怖的伤口,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余光却又忍不住去关注白鸥的一切。

小姚忙上忙下的端着铜盆,打来一盆盆清水,李遇就看着那一盆盆清水被染红。

他努力地忍着不能在外人面前落泪,不能在白鸥最需要他的时候脆弱,直到死死攥紧的双拳内,指甲都抠破了掌心,也不知道疼。

张太医一把年纪,忙活完白鸥腰间的伤口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也顾不上歇息,洗干净手又从药箱里摸出一小瓶药膏,要给白鸥脸上的伤口上药。

“脸上的伤——”李遇紧张地问道:“也很要紧吗?”

“那倒不是。”张太医转开药瓶的小盖,“白大人的身体底子其实很好,要不是这伤口总磕着,大概早就结痂了。”

“其实腰上的也是,若是白大人细心将养着,凭他的底子,该是一点儿事儿没有的。”张太医说着摇摇头,将药瓶递给李遇面前,“这是老臣自己配的寻常药膏,这么年轻俊朗的后生,落了疤总是可惜;这药一天多涂两次,保管长得平平整整的。”

“那朕来罢。”李遇接过小药瓶,抬头吩咐道:“小姚,带张太医去开方子煎药。”

李遇用手指剜出一小块药膏,细细地为白鸥脸上每一道伤口上药。

他手指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一边涂着药膏,一边学着小时候苏嬷嬷给自己上药时的样子,朝伤口小心翼翼地吹气。

“白鸥哥哥,疼不疼啊?”他小声地对着昏迷在榻间的人说话,像是个孩子在撒娇,“你不要怕,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遇儿都喜欢你的。”

张太医随小姚在屏风后开好方子,正准备收拾药箱离开时,瞧见李遇背手走了出来。

他连忙放下药箱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李遇伸手将人扶住,免了张太医的礼数,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