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相信我,总要相信陈琸,陈大人罢?”
临安府尹失尽民心,但陈琸此前数月在江南勤勤恳恳,处事公道,在这一带百姓心中威望颇高,白鸥也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平息猜忌。
“白将军是陈琸,陈大人的亲子。”陈安立刻心领神会地解释道:“陈大人病倒了,却仍然心系江南,特意派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来赈济旱灾——”
“不可能!”马上有人出言打断了陈安,“陈大人的儿子怎么姓白?”
陈安立刻急得涨红了脸,他有些抱歉地看向白鸥,觉得自己可能帮了倒忙。
“我随母姓。”
白鸥觉得自己就快要练就撒谎不眨眼的功夫了,他知道这个说辞勉强,禁不住细考,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们这么多人围在门口,妨碍了禁卫们办事儿,今儿个的水没有人去挑,粮食分给你们也变不成吃食;若是实在不放心,你们大可推举出几位信得过的乡亲,随我进营地瞧一瞧,看看我白鸥有没有哄骗大家。”
总是眼见为实,乡民们自是觉得白鸥说得在理,可前脚还传着有人被“灭口”的谣言,谁都不愿意以身犯险。
人群开始推推搡搡,突然有个中年妇女被推了出来——
“姜大婶儿,你去罢!你是识字的,见过世面,省得我们去了还要被骗。”
白鸥也没有撒谎,他不关心来的人是谁,只想赶紧把面前的事儿平了,后面还有好些问题等着他。
他看也没看被推出人群的妇女,只吩咐一旁的陈安带人跟上,转身就往物资堆放的地方去了。
走出去好长一截,待身后嘈杂的议论声渐渐都远了,白鸥突然听到身后的妇人一声尖叫。
“啊——”他们一行刚好走过昨夜那伙“盗匪”的尸体旁,乡野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跌倒在路边,“真、真的死……死了这么多人……”
白鸥蹙眉听着,这声儿,还有点耳熟?
他驻步回身,看见跟着自己的居然是姜家村那个救了自己的妇人。
“姜大嫂?”他躬身将那妇人扶起,“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妇人盯着白鸥打量了半晌,白鸥脸上还留着昨夜的血迹和尘土,未来得及收拾,她老半天才将人认出来,“是你啊,小伙子!”
“是我。”白鸥深深一揖,“当日救命之恩还未有机会言谢。”
“不敢不敢——”
乡野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人物,还对自己作揖道谢,那妇人吓得急忙摆手,连连退后,脚跟绊到一边的尸体,差点又吓得跌倒。
陈安连忙将人扶住,白鸥正要上前,却看见方才吓得不敢往尸体的方向多瞧一眼的妇人正死死地盯着尸体堆中的一人——
“他死了?”姜大嫂突然发狂似的指着一具尸体大笑,“你终于死了!这是报应!老天爷终于开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