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衙,门窗紧闭,灯火通明。
那出城传话的小知事气喘吁吁地跪在殿前,他前前后后地忙活了大半天,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吓得直抹汗。
“居然跑了?”临安府尹气得咬牙,“他就不怕……不怕……”
“他是陛下破格亲封的羽林军正三品左金吾卫将军,陛下尚未亲政,这可是第一次亲封高位。”知事说着小声压低了声音,“而且朝野都传遍了,说他是陈阁老的私生子,这样的出身,还有什么人是能教他怕的?”
“不怕是吧?”府尹捏着圈椅的扶手,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他不信临安附近山匪成患,便找几个让他见识见识,到时候——”
“哼!”他冷哼一声,“不怕他们不哭着来求我入这临安城!”
“这……大人……”知事又抹了把下颚滴下来的汗水,“临安城外就算有些个流寇也都不成气候,就算我们真的放出话去,也没人敢去劫了两千人的羽林军禁卫啊……那不是找死吗……”
“没有,就想办法让它有!”府尹说着起身走到知事面前小声道:“这批东西要是一点儿都留不下,你猜猜临安城的老爷们答不答应?”
“到时候,我这个府尹的位子保不住,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大人……”那知事吓得上下嘴皮都打哆嗦,“就算我们找些个府兵去假扮,也不可能干得过两千羽林军禁卫啊……”
“全身而退都不可能,更别提还能偷摸搬点东西回来孝敬城里的老爷了……”
“谁要他们搬东西回来了!死光了最好!”府尹说了咳了两声。
他连忙捂着胸口回圈椅中坐下,一旁跪着的知事赶紧上前奉茶。
府尹使劲地捏着茶盏,恨不得将手里的杯子捏成瓷片,他低头看了眼杯子里泡着的杭白菊和水面上飘着的几片竹叶,就想起那日被白鸥砸掉的杯子。
他今日大远处悄悄偷瞄过一眼,老远就认出了白鸥。
好一个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现在每一次咳嗽都深怕自己咳出血来,总觉得是白鸥那一脚给他留下的内伤——
恨得牙根都痒痒。
“那个左金吾卫将军仗着身份不肯买我们的帐——”他说着又想起白鸥的那块牌子,顿感脊背生寒,“找人扮作山匪——”
他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利刃划过的动作,“了结了他。”
那小知事吓得“噗通”一下跌坐在地,“大、大、大……大人……那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府尹一把揪住知事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活着,就算是有泼天的富贵,死了,也不过就是个死人!”
“他现在仗着陈琸和陛下撑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那一队人马里毕竟都是凡人;只要领头的一倒,他们群龙无首,又有山匪为患,自然会扛着东西倒临安城门下寻求庇护——”
“到时候,让各位大老爷都如了愿,自然有人给咱们撑腰!反正他是陈琸的私生子,料理了他,只怕太皇太后还有重赏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