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与人疏离,也没有什么人尝试着与他靠近。

李遇的接近是他第一次尝试接受一种比较亲近的关系,他没有任何的经验,唯一可以参照学习的只有自己和coffee的相处。

可coffee只是一只猫,远远没有人心复杂。

他现在像是一个还没上完初级班课程的孩子,拿到的卷子却是奥数题。

但作为名校史上最年轻的历史学教授,他还有点身为“学霸”的自觉——

学霸们都不能接受自己有解不出的难题。

于是他真的关在禁卫军的小间想了好几天,最终的答案是——

把卷子撕了。

去他妈的!

亥时的梆子又再响过,明天就是清明了;他已经忍了好几天,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一脚踹开房门,他又摸上了那条熟悉的,去往广明宫的小路。

可当他再穿过那片竹林时,心中却是一凛。

凉亭外挂着的棉布帘子已经撤去,换成了轻薄的纱帐。

清风挽起纱帐,笼着月光,本该是一副温柔的月夜图,却处处透着凄凉。

这是李遇在告诉自己,不必见了吗?

白鸥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寝殿的方向去。

天儿已经不冻人了,小姚就睡在寝殿外间的门边,他听见门外有动静,便起身拉开了房门。

白鸥还僵在门边思考着要不要进去,进去了要说什么之类的问题,门就猛地被拉开,吓得他跳开两步,撞在了身后的廊柱上。

“嘶——”

小姚连忙上前,“白大人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白鸥摆摆手伸了伸后背,“你……”

“陛下歇下了,白大人有什么要事吗?”小姚垂首道:“奴才可以转达。”

“没……”白鸥说着转身,轻声道:“没事。”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小皇帝会因为那一句话就怀疑他,只是——

从芥蒂出现的那一刻起,信任就开始崩塌。

听见身后响起小姚闭上殿门的声音,他猛地一个回身,闪身到龙榻附近的窗边。

广明宫里的一切,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掏出靴筒边插着的匕首——

这还是当初,他撞破李遇同陈琸派来的黑衣人在永巷密谈的那一晚之后,小皇帝亲手送给他的。

就是李遇当晚用的那一把。

他用匕首一点点拨开拴住窗框的木条,轻轻推开一条窗缝。

寝殿里间的确一片阒暗,小皇帝好像真的歇下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可脚下却鬼使神差地发力,他翻身越过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