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先生骂起自己来,语气并不比司机柔和多少,相反,他冷静得近乎恐怖,就像看惯了生死,却未生出悲悯之心的医生下诊断书时那样理智而冷漠,琴酒恍惚以为他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的脑子确实出了一点问题,因为我所拥有的记忆,与现实的、旁人的认知截然不同。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在外人眼里,是苏家的九先生,今年二十五岁,身体不好,体弱多病,二十岁时就和双星镇首富之女结婚,夫妻感情极好。”

他跟琴酒说着自己的“病情”,眼中却毫无困惑,仿佛早已明晰一切问题的答案。

“所以,你的记忆并非如此?”琴酒知道反转要来了,不禁微微挺直了脊梁。

“是的。”苏九先生揉了揉太阳穴,“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妻子,只有一位与我两情相悦的情人,叫庄无梅。他和我夫人同名,长得也几乎一模一样,唯独性格截然相反。”

“我记得我有多爱他,这份爱意让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每每想到他的名字,心口就泛起难以言说的炙热和冲动。所以我想找到他,真正的他。”

苏九先生一边说,一边按着心脏的位置,语气克制而沉郁,铿镪顿挫,不容置疑。

琴酒一个钢筋混凝土式直男,真正的爱情绝缘体,在此刻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既然你们如此相爱,为什么不能是你忘了你们已经结过婚的事?”他冷静地问道。

“我们不可能结婚。”苏九先生长吐一口气,眼底有阴郁的云,酝酿着暴烈的风雨,“他是男子。”

“……”

再次反转。

换一个心态比较差的人坐在这里,估计都得当场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