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

成功捕捉下年轻人脸颊滑稽鼓起,于重重叠叠的灯笼与人潮中错愕看过来的模样,这人心满意足地咬了口苹果糖,干脆将照片设为了屏保。

一路上看他们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白发男人过于出色的外貌简直在灯下越发夺目,他属于那种天生就擅长夺走旁人呼吸与心跳的存在;而另一人则是看起来更加平易普通些,但每当那双天性情感丰沛的琥珀色眼睛褪去些许忧愁,于不经意间泛起柔软温情的笑意时,他总是显得格外动人。

但是很快,一些犹疑着要不要莽一把,过去找帅哥要个联系方式的路人迅速选择了放弃——只见白发的那个高个子帅哥用手指抹掉了另一个人嘴上遗留的酱汁,那手指缓缓抚弄嘴唇的动作莫名看得人脸红心跳,另一人则明显是有些害羞了,低声说了些什么后突然凑了过去,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彻底明白自己没戏了的路人:……悲伤的同时突然又好像有点好磕怎么办。

深知自己刚才的一切举动都会被人看见的以利亚局促地移开了眼睛,方才突然涌现的勇气现在已经彻底消散了。敏感的天赋令他轻松分辨出周遭那些诧异惊疑的眼神,这让他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将自己被迫曝晒于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将肚腹剖开来给人看。

“刚才为什么要道歉?”五条悟缓缓挑起眉,方才他只是在调笑着问对方什么时候兑现那两个主动的吻,然后这孩子突然小声冲他说了声抱歉就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真是难得,五条悟想,他深知按照对方的性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亲昵举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为老师说过亲吻的时候不可以,呃,像小狗……”以利亚逼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浑然不知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惹得另一人更想欺负他了:“我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

异常物想起那些对方予以他的吻,咽下了那些惹人面红耳赤的具体描述,只是继续强逼着自己袒露心声:“可是刚才突然又很想亲老师一下,所以只好亲了一下脸……但答应老师的东西,等没有人的时候我一定会补上。”

年轻人分明是在因那不确定是否不合时宜的严肃认真而感到羞耻……偏偏他始终是在笨拙而坦诚地、努力展现着自己的全部真挚。

——简直就像是把一颗颤抖不已的心连带着其余的脊骨都捧到了另一个人眼前。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把人看得越发不安地低下头来,他才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太犯规了,以利亚,老师刚才还在想该怎么惩罚瞎道歉的你。”温暖的手指安抚地揉了揉年轻人有些发烫的脸颊,他觉得自己的唇齿间就像是含着对方那湿润的琥珀色眼睛,轻轻一咬就能让另一个人淌出甜美的汁液:“可是你又这么乖……这让人怎么舍得。”

掌控对方一切的感觉是足以令人上瘾的……好像无论自己想要对这孩子做出多么恶劣的事,年轻人也只会用那种可怜而信赖的眼神看着他,将温驯垂下的脖颈迎向他的手掌。

“但是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去做,明明很不自在吧?”最强语气堪称爱怜地教导着:“有些东西老师会慢慢教给你,但是这种事我是不会逼你的,明白么?”

“……可是我希望老师高兴。”

以利亚伸手握住了另一个人贴在他脸上的手,于盛夏的人潮中,他分明是有些发抖,连指尖都泛着一股子冷意:“……像我这样无用卑鄙的懦夫,明明完全不值得老师对我这么好啊……”

他神经质地用双手扣住了那只手,五指被分开,挤入,攥紧,看似强势的动作背后却是满溢的不安。五条悟突然想起他方才抚过的部位大概曾是被他的血染过的地方:“所以我必须要做得再好一点,我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些优待……却又什么也不去改变。”

“老师应该是希望我改变的吧?”年轻人无措地望着他的老师,如同一只呜呜叫着的幼犬:“这样不好么?是我做错了些什么吗?”

因为是这个人的期待,所以他会努力听从一切无论是笑闹还是认真的指引,他会主动学着将一切沉痼剖开来任由对方检查,就像是一个最听话不过的、惶恐无助的绝症病人,生怕从他的主治医师嘴里听见放弃二字。

但对方给的还是太多了,那些满胀着的、陌生无比的爱与包容,那些几乎要连带那卑鄙的灵魂都一同煌煌燃尽的滚烫的血,还有那些吻……要不是异常物下意识觉得那个人绝不会愿意看到他抛弃一切自我意识,他甚至会强忍着不去表露那些羞涩不安的个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