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不要闹了,我的身高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女装吧。”以利亚僵着脸,几乎有点抵抗不住对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

救、救命,太可怕了,来自可爱猫猫的渴求眼神什么的……

“可是以利亚的脸部线条明明很柔和嘛,”五条悟干脆牵着学生的衣角不撒手,视周围人的异样眼神如无物,哼哼唧唧地就像是吵闹着要吃冰激凌的幼稚园儿童:“这样的人无论怎样女装都不会太丑哦,听老师的准没错!”

以利亚:“……”

……所以说老师你为什么这么有经验啊!你到底用女装迫害了多少人啊!

二人跟随人流朝着海边走去,一路上鸡掰猫还在喵喵叫着无理取闹:“而且老师想看啦,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老师想看么?”

以利亚隐忍地闭了闭眼睛,直到拖着人走到了僻静一点的地方,他才侧过脸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耳尖都红得滴血。白发男人的眼睛却是顿时一亮,一脸严肃地伸出了小拇指:“那就说好了哦。”

“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以利亚以后要单独穿给老师看哦。而且不仅仅是巫女服,老师要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不管是婚纱,兔女郎,还是情——”

“……老师!”以利亚忍无可忍地瞪他,得来的却是对方无辜的眨眼和一个落在脸颊上的偷亲,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

最后无论是潜藏还是女装都没有用上,心情愉悦的五条悟干脆直接带着人瞬移到了岛上,示意学生赶快找出咒灵祓除了事。

所谓的少童泽岛不大不小,岛上的植被却是格外的茂密而古怪,看不太出究竟是什么品种,唯有似是按照某种规律摆放的乱石在越发昏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以利亚深一脚浅一脚地前往传说中的岛中湖,而他的老师则漫不经心地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以T002目前的总量还不足以直接遍布全岛逼出咒灵,以利亚必须要先找到那个家伙再进行祓除。

一路上那些散乱在地上的、诡异而莫名的杂物变得越来越多——鱼骨,海草,质地奇异的坚硬碎片,衣物的烂屑,不知名生物的血迹与部分残骸,再往前走甚至开始出现了人体的骨骼……以利亚不得不怀疑那些失踪的少女们已经遇害了。

等植被上的露水彻底打湿了俄罗斯青年的肩膀时,以利亚终于看见了少童泽——那是一片色泽深邃到发黑的湖,水面平滑而寂静,连几欲彻底消失的夕阳都不曾倒映出几分暖意,也不知那深不可测的、连接着更加可怖的海域的湖面下究竟会有些什么未知的东西。

以利亚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种就在脑海中戳刺个不停,却始终不曾彻底突破潜意识的莫名不详预感令他不安地回头望去,本能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海风闻起来就像是某种生物腐朽已久的呼吸,轻柔的雾气弥漫着,如同一层破败的纱,悄然固笼住了逐渐降临的夜色——但夜空依旧是晴朗的,天边苟延残喘的血色无法侵蚀那密密麻麻的、多到吓人的明亮群星。

借着星光的折射,以利亚的神情突然凝固了,他的目光就像是树脂黏住的小虫,在了一堆破旧脏乱到分不清轮廓的衣物碎屑上无力挣扎着,这让他显得格外无助而恐惧。

“以利亚?”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俄罗斯青年转了过来,将人小心地揽进了怀里。

五条悟用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对方那轻微颤抖的脊背,声音低得就像是生怕惊醒了些什么:“怎么了?老师在哦。”

“……我没事。”

年轻人在对方的安抚下勉强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深吸了口气,主动从对比之下显得格外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挣出来,踉跄着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小心拨开了那堆几乎已经彻底腐烂的烂布与碎骨,露出刚才几欲刺伤他的、一块满是脏污的金属质感胸牌。

胸牌是罕见的三角形,似是刻意借此宣誓了其危险性。那熟悉得几乎令人落泪的简约符号已经被时间模糊去了所有刻痕,唯有胸牌主人的编号还隐隐可以看清——

【异常研究控制中心特殊执行部门】以利亚低声喃喃着,哪怕胸牌上没有那么多可以辨别的信息,但他就像是已经跨越了时光,看到了崭新的全部似的:【研究员A017号】

以利亚颤抖着攥紧了那块胸牌,浑然不顾尖锐的三角将他的手硌出了红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于那狂乱中诞生出些什么样的情感,狂喜,疑虑,悲伤,恐惧……他唯有于巨大的空茫中缓缓下坠着,另一个世界里无数熟悉而陌生的人影在他身边或快或慢地朝着未知的空洞坠落,就像是一场骇然的倾盆大雨,偏偏他抓不住任何一个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