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了,以利亚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是怎样轻佻地扬起了眉毛:“可真奇怪啊——”
那个人笑嘻嘻地,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一样清晰:“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活着呢?”
“——为什么还不去死呀?”
砰——
以利亚怔怔地看着被他失手砸到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裂开了,半边闪烁着彩色条纹,还能正常显示的另半边上显示着一条最新通话记录,联系人赫然写着五条老师,联系时长13秒。
不对,以利亚,冷静下来,老师是绝对不会和你说这种话的,至少你相信他是不会说的,这都是幻觉,幻觉,这都是幻觉……
“……小哥?你还好么?”一个偶然经过这里的游客走过来问他,这人站在一条废弃隧道的入口,举着手机小声而含糊地嘟囔了一会儿后突然暴起摔了手机,现在又直愣愣地盯着被摔黑屏的手机发呆。
“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么?来,先找个地方坐坐……”
那人闻声慢慢抬起了头来,好心的游客忍不住吓得后退了几步——那是一双怎样癫狂的眼啊,仿佛满载着一万个死囚的无望,一万个溺死者的恐惧,一万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悲痛。只见年轻人茫然地用瞳孔涣散的琥珀色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动作迟钝地重新弯下腰,捡起了破碎的手机,无视了自己就磕磕绊绊地离开了。
“……原来是疯子。”
游客对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地小声咕哝了一句,心中除了被个疯子惊吓到的不满之外,但又觉地格外堵得慌。年轻人身上背负着的那种剧烈的负面情绪实在是极富有感染力,连他这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都觉得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的绝望……
简直就像是,尸山血海中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