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停稳,三位老臣相继下车。
內宫宦官黑夫欲高声传唤,却被秦候嬴霸制止。
他下了车辇,对三位老臣说道:
“三位,走吧,跟本候进去看看三公子。”
“是!”
不宣不唱,不让公子出迎。
反倒是君上亲自入府。
如此行动,着实把所有人看呆了。
內宫太监黑夫心中诧异不已,他想不通。
就连君上前往世子府,世子都要早早的在府邸外等候。
可三公子一个普通的公子,竟能让君上亲自入府。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不仅內宫宦官黑夫诧异,三位老臣心中也是十分不解。
君上这是怎么了?
秦候嬴霸心中的想法很简单,他是想要明察暗访,看到三公子最真实的一面。
看看少壮将士以及将门之后甘当门客,究竟是不是他三公子嬴天搞出来的名堂。
若是提前宣召,让三公子前来迎接,那就失去了明察暗访的意义了。
命其余人在府外等候,秦候嬴霸带着三位大臣进入府中。
还未入正庭,光是在长廊上便看到了养尊处优怀抱美女的嬴天高坐在上。
前行几步,隔着老远便能看到坐成一排的少年将士以及将门之后。
其中白起和司马错各自怀抱一琴,准备弹奏。
秦候嬴霸停下脚步,决定暗中观察一番。
他盯着所有人看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卿等,你们看出来我家老三在弄什么名堂吗?”
张仪看着静坐的少年将士以及名将之后纳闷:
“听白起、司马错弹琴?莫非老臣眼花?这帮武夫倒也坐的住,可见三公子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犀首公孙衍摸着脑袋好奇:
“张兄,你就别挖苦三公子了,老臣也看不懂,一群武夫居然看着另一群武夫弹琴,我秦国自立国以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穰侯魏冉表情微妙,阴阳怪气道:
“早就听说三公子是个纨绔膏粱,却没有想到拉着这么多未来可期的将星一起堕落,可叹呐,可叹!”
三位老臣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秦候嬴霸被三位老臣说的话刺激的十分激动,脸上青筋暴起,压着声音骂道:
“嬴天这个逆子,沉溺酒色、狗马弋猎,自甘堕落也就罢了,本候从未考虑他当世子,不影响秦国未来。
可他居然拉着我秦国未来战将弹琴,看看白起和司马错的样子,跟那勾栏瓦舍、青楼妓院中的艺伎舞女有和区别?
这靡靡之音乃亡国之所在,腐败之根源,若是商人、附庸风雅的书生也就罢了,居然跟其他六国诸侯一样,将这亡国之音渗入军队!
此子非人哉!为我秦国将来,本候今天就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秦候正要拔剑上前,快要暴露之时,穰侯魏冉赶紧阻止。
“君上莫急,看蒙恬、王贲等人抓耳挠腮不耐烦的样子。
再看看白起、司马错一头雾水的样子,估计也不知道三公子到底要干什么,咱们不妨再等等。”
穰侯魏冉,在朝乃是当朝太尉。
在后宫,乃是秦候大夫人芈八子异性兄弟,也是四公子嬴稷的舅舅。
秦候除了世子嬴荡外,最是喜欢四公子嬴稷,心里自然是想帮四公子嬴稷上位。
眼下世子嬴荡势头正盛,不可与之争锋,而夹在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中间,最大的麻烦就是最近朝中有人帮着说话的嬴天。
魏冉的想法自然是能替四公子嬴稷除掉一个对手就除掉一个对手。
他知道三公子向来喜欢胡闹,可眼下涉及到军队,必然为秦候不忍。
只要让秦候怒火积攒到一定的程度,三公子嬴天必死无疑,觉得秦候火气还没有到要弑子的地步,故意劝阻。
张仪和犀首公孙衍想法单纯,只是想保住三公子性命,一同劝说。
“太尉说的对,君上莫急,万一冤枉了三公子,咱们又是偷偷而来,君上日后怕是不好再见三公子了。”
秦候嬴霸想了一想,拔剑回鞘,压着怒火低声道:
“本候便看看这个逆子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若真如此,本候要将他的首级悬于城楼,警示其余公子和将士。”
嬴天看到众将中除了白起、司马错外,无人知晓音律,如同对牛弹琴,再度解释。
“孙子兵法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
嬴天高声郎朗,众将心叹道:三公子果然不俗,居然知晓孙子兵法。
秦候嬴天脸上稍有缓和:
“哼!还知道孙子兵法,可惜都读到狗肚里去了!”
张仪、犀首公孙衍、穰侯魏冉眼神异样。
“各位兄弟必然是熟读兵法,这个道理应该明白吧?”
众将齐齐看向三公子嬴天:“自然明白。”
嬴天继续朗声道:
“可你们不明白的是音律可通心胸,心胸藏有韬略。
纨绔膏粱听来是快乐之音,名士听来是风雅之音,明君听来是靡靡之音,匹夫听来是嘈杂之音。
故而,所处位置不同,听出的意思也不同。
演奏者身份不同,看似演奏出来的声音相同,实际上音律中藏得心境千差万别……”
白起、司马错点头称是。
长廊处的秦候嬴霸却耻笑道:“胡说八道,歪理邪说,本君候怎么不知道?”
张仪、犀首淡淡一笑,对于三公子嬴天的说法,不可置否。
穰侯魏冉等着看热闹。
蒙恬、王贲等武夫听得头疼,打断道:“公子请恕下臣无礼,您这说的什么不同、不同的,听到我们脑袋都快炸了,绕老绕去,十分麻烦,赶紧让白兄、司马兄弹吧。”
“哈哈哈哈!”
嬴天抱着美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