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过后,千金踩着阴湿下台阶入地牢,私牢里点着几支烛火,影影绰绰将纤瘦人形映在墙上,那死士被卸了双手与下颚,咬舌也好自戕也罢,都已然不可,唯有任人宰割。
慕枕安执起仆从递来的鞭子,抬手抽了几下,对方闷哼一声,却没哀嚎。
“杀我,你也配?这老天要杀我,凡夫俗子也妄想,呸!”她手中软鞭随意弃置地上,那悬挂着的东西已然糊满鲜红,抬手抚开垂落鬓发,疲累身子晃了晃,跌在婢子怀里。
回屋解衣散发,她才歇下,又是入梦,又一年未见,她熬过了二十一岁,竟是连他面貌都记不得了,模糊中浮现的,不过是背影罢了,伸出手去,连衣摆都无法触及,指尖蜷起,垂腕下来,随后便是整臂放下。
男人微微侧首,瞧见的仍是他遮掩真容的面具,唐门之中称其为独当一面,她想去摘,却做不到,从始至终,不论是梦还是真实。
执念不放,梦魇不止。
“唐公子,我活过二十岁了。”她说得愈发无可奈何,就连梦中也愈发疏离了么,也罢,他本就不该与这样的千金小姐有所交集。
梦醒时,采薇在候着,天光是霞色,分明梦中无所作为,却过了这许久,眉心胀痛,用手也揉不开,慕枕安问:“那东西呢?”
采薇低眉顺目答:“只等小姐吩咐。”
慕枕安任凭她来伺候更衣梳妆,收拾妥当,苦笑年前购入裙装,分明是量身定制还未穿过,却又宽松了好些,再这般下去,人都快没了……
懒懒挪步,移至屋外,眼底有晚霞一片,她被映着,面上染了一层热意,嘴皮子一碰,嗓子还略哑,发号施令却从不懒怠:“左右是无甚用处,将那东西留了头,其余剔肉削骨,沉塘喂鱼罢。改日去瞧瞧别院那池子鱼,可莫教这些东西毒死了去。”
“小姐且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