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色有些恍惚,顿了半晌,抬头对父皇道:“那便让他去太傅处,寻个小司学的职,教太子读书写诗罢。”
父皇点头,“也好。”
这不提太傅还好,一提太傅,我又觉得难过了。与小阮一起走出长生殿时,雨下得正烈。阿环撑了一把伞,朝我跑过来。
“公主,这雨下得大,您当心着了凉。”
我回头,恰见门口的无水也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唤了一声:
“阮大人——”
阮二步子一顿。
“阮、阮大人,”无水低着身子,“皇后娘娘要我将这个给您。
他刚升了小司学,于礼,无水该唤他一声大人的。
少年回过神来,接过伞,“谢过娘娘了。”
手中折伞撑开,他举止从容,有条不紊,随着我一齐踏入一袭雨帘。
我们二人就这般并肩走着,走到一处宫门下,我瞧着屋檐滴落的雨珠子,突然感慨:“方才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雨就这般烈了。”
雨珠子砸在地上,他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身后是朱红色的宫漆。
“我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祁元元年,”小阮一顿,“好似有过这般大的雨。”
末了,他又补充道:“书上看见的,那一年雨水很多。”
那一年雨水很多,许多人,许多事,都与那一袭雨帘一同葬去。
“公主心情不好吗?”男子瞧着我的面色,开口问道。
诚然。
我又想起了太傅。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小公主无需担心,有一天公主也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
我问:“他会比太傅待我好吗?”
他笃定地点点头:
“会,他会待您很好,”
“他会因您喜,为您忧,会给您所有您想要的东西,会给您京城内最新出的胭脂和衣裳,会买下邹记桃花铺子所有的桃花方糕,会带您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上好风景,”
春日种下满席桃花,夏日捕蝉逗弄蚂蚱,秋日扫去不好天气,冬日煎白雪明月烹茶。
“他会为您付出自己的一切,”
“乃至生命。”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