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后脑直起身,拍掉了一点草屑,半睁着的眼眸瞄向身侧,看到席地而眠的禅院家主和玉犬抱在一起,小脸埋在狗脖子上的软毛里,睡得脸颊发红,一只腿不安分地盘在狗背上。

回忆起自己昏睡前枕在对方膝盖的姿势,以及,那种柔软的,慢慢挠在自己头上的温暖触感,宿傩无声站起,注意到自己盖的被子是还是对方屋子里的。

于是,鬼神又俯身,把禅院的家主从玉犬身上撕下来。

小家主胳膊软软的,轻轻一扯就松开了,也没惊醒。

玉犬倒是被折腾醒了,黑犬乌黑的豆豆眼朦胧看过来,见到是两面宿傩,它也没叫,一边龇着牙打哈欠,一边摇摇晃晃站起来,迈开四条腿一路跟着宿傩走进屋子。

两面宿傩的房间不曾添加任何用具,始终是最初简单的那几件,而他平日来这也只会睡觉,唯一用的就是那张床。

玉犬黑轻车熟路率先跳上床铺,随即让两面宿傩提着后颈丢了下去。

“喂,不要脸皮太厚。”四条胳膊捧着睡梦中的人,两面宿傩抬腿拦住了玉犬企图再度爬床的行径。

“我房间的规矩,狗不准上床。”

鬼神丢给玉犬一个懒洋洋的眼神,后者委屈巴巴,小心地从枕边叼下来一个靠垫,趴在床脚勉强落窝。

垂着耳朵,玉犬的眼中映着宿傩的身影,对方将自己的主人平放在床上,和服下展开的四臂仿佛是黑夜里舒展的松柏,投下的影子高大结实,岿立不倒。

把宇迦放在床榻的内侧,鬼神便枕着单臂侧卧躺下,先是闭着眼眸,半晌,感觉到那一小只动了动,他睁开一只眼,瞧见宇迦缩在被子里,朝着自己这边转过身,而后单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额头贴过来,垂下的眼睫始终紧紧闭着,呼出均匀的气息,埋在自己前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