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温暖始终有限,宇迦揭掉身上的一片水草,也不好劳驾伤患或者公子哥帮他一把,便对男妈妈道:“和太,带我回家换衣服。”

“是,家主。”和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食盒,果断丢掉,要过去背起宇迦。

他还没迈出那只脚,两面宿傩已经俯下身来,单手把坐在地上的禅院家主给抱起来。

宇迦一开始没坐稳,鼻子撞进宿傩胸膛上,他忍不住摸摸鼻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这种鼻子发酸发痒,仿佛要打喷嚏的感觉太熟悉了,是感冒的前兆。

“我有个别院在鸭川边上,先去把衣服换掉吧。”五条干净的指尖将竹马湿漉漉的额发拨开了点,看见那发红的眼眶,便知道对方体力透支,应该撑不住了。

宇迦没吱声,对着和太招招手,后者当即理解,把外套解下来,兜头给宇迦罩住,安慰道:“大人,好了,看不见了。”

他好歹是家主大人,让旁人看见他被抱着走路,那太丢脸了。

禅院的家主双手揪着布的边缘,将自己的脑袋和身躯都罩起来,然后默默地吸着鼻子,慢慢把脸靠在两面宿傩的衣襟上。

两面宿傩垂眸看着那个不做声的小家伙,没有挑剔对方把水往自己衣服上抹的事了,只是单手按着对方的后脑。

忽然,颧骨上的附眼睁开了,两面宿傩敏锐看向河中,而五条家主也听到威仪的奏乐,缠带下的六眼循着声乐看去,只见鸭川上缓缓驶来一艘川御座船。

漆红的船身,上面还画着翻腾的黑龙,船弦飘荡的旗帜,赫然是一只天狗的图腾。

船房一共三层,藤原家的画舫虽然精致漂亮,但与之一比,便只剩一种小家子气的寒酸。

溺之女祓除后,鬼发之毒便完全消解,藤原家的船夫十分有眼色地把画舫靠岸,给川御座留出足够的河道。

但那艘川御座却自己停了下来。

藤原季中好歹是关白之子,多年浸染宫中之事,当即明白是谁,忙带着一船的人来到甲板,匍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