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国家何辜?黎庶何辜?”
何天凝视江统,“确实,国家无辜,黎庶无辜!为国家,为黎庶——”打住。
江统急道,“如何?云鹤,你说呀!”
何天叹口气,“我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顿一顿,“或者,于国家,于黎庶,命中注定,该有一劫,不能不渡!”
哎?这个话——
不对呀!
上一句,“为国家,为黎庶”,明明是有个什么法子的;下一句,怎就变成了“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但江统亦无法再追问,发了半天怔,最后,还是只能一声长叹。
果然,还没等江统离开琼苑,洛阳的消息就传来了——
成都王接连上书:
“大司马前在阳翟,与贼相持既久,百姓饥馁困敝,乞运河北邸阁米十五万斛,以振阳翟饥民。”
齐王拜大司马。
又,“臣请以成都国秩造棺、为衣服,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加常战亡二等。”
“加常战亡二等”的意思是,对黄桥一役阵亡将士的抚恤,较普通战亡,高二等。
又,“请敕州县,瘗赵王伦战士,不使白骨露野,不使行人伤恻,以厌天心,以合周王葬枯骨之义!”
果然,朝野上下,一片赞誉。
当然,也有人嘀咕,凭什么独独“黄桥战士”的抚恤“加常战亡二等”?“阳翟战士”呢?一般的是打败仗嘛!
何天以半玩笑的口刎对江统说:
“大约,因为这个败仗是大将军打的,所以,就要高别的败仗乃至胜仗二等罢!”
成都王拜大将军。
还有,“在阳翟与贼相持既久”的既然是“大司马”,则“乞运河北邸阁米十五万斛、以振阳翟饥民”者,难道不该是“大司马”本人吗?成都王越俎代庖,叫“大司马”的脸往哪儿搁呀?
“与贼相持既久”一句,尤其皮里阳秋,好像“百姓饥馁困敝”都该怪“大司马”似的?
这些古怪处,之前,江统看成都王手书时,并不大觉得,目下,却是愈看愈不是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