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苦寒之地向繁庶之地徙,容易。
由苦寒之地向苦寒之地、或由繁庶之地向繁庶之地徙,也不太难。
但是,由繁庶之地向苦寒之地徙,人家除了跟你拼命,没第二种可能性。
绝不可能像江统想当然的那样,“左右无违”,“心不怀土”。
准备好再次流血千里了吗?
而且,很可能不止于“再次”,而是一次又一次,不死不休。
徙,是将人家连根拔起,较之“苛虐”,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因此,人家反抗的动力和韧性,也就不同于反抗“苛虐”。
这种民族迁徙,若是放在近现代,或有成功的可能,因为存在绝对的武力代差:锄头和斧头,无法对抗机枪大炮,逼徙者,或只好俯首屈服。
可是,冷兵器时代,一根擀面杖,就足以对抗刀枪剑戟了!
谁怕谁呀?
何天看过了,神情凝重,久久不语。
终于,江统耐不住了,微笑说道,“云鹤,怎样?不以为然?”
何天摇摇头,“怎可能不以为然?”
顿一顿,“汉武以降,迄于今日,上自天子,下至黎庶,还没有第二个人,如君者,将深入中国诸夷之来龙去脉,条分缕析,明白如此,而又忧思深刻如此的!”
江统微微动容,“云鹤,你过誉了!”
“无一字虚誉!”
顿一顿,“可是,唉!”
江统凝视何天,“怎么?君以为,吾之‘徙戎’,并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