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重围之中,那个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某宁州刺史李毅女秀!敢问闹市纵马伤人者,是哪家贵人?”
李……秀?
李秀很聪明,她已看出,对方不是普通豪门——
其一,主母(或主妇)的车子上,饰有“阳燧”——即铜镜,李秀虽对车舆制度不熟悉,却也晓得,这个装饰,只有品级很高的官员才得用。
其二,围住自己的十几个人,虽是普通豪奴打扮,但那架“阳燧车”左近的几个,却是身披半甲——到底什么样的权贵,其随从才有衷甲的资格?
因此,第一时间自报家门,并扣住“闹市纵马伤人”,希望对方有所顾忌。
果然,这个身份出乎豪奴们的意料,不由停下了进逼的脚步,转头看向“阳燧车”。
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个尖利的女声“呸”了一声,“辇毂之下,一个单车刺史的女儿,辄敢放肆?捆起来!带回去!叫她阿爹来领人!”
略一顿,咬牙切齿的,“阿玉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用来领人了!也不用做什么宁州刺史了!”
虽然还是凶横,但到底没再坚持“就在这里、活活打死”。
而何天心中一动,暗道,“是了!什么‘阿玉’?应是‘阿聿’才对!”
汉末以来,四海分崩,刺史内亲民事,外领兵马,权重一世,晋朝统一天下,刺史“分职”,只管民政,不管军政,同时,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而已,此谓之“单车刺史”,官五品。
刺史若领兵,须奉特旨、持节,此曰“领兵刺史”,官四品。
只听那个粗豪的声音喝道,“李家小娘子听到了?放下鞭子,乖乖跟我们去!别吃眼前亏!”
“啪”又是一声鞭响——是抽在地面上的声音,接着便听李秀娇喝,“都住了!别逼我拔剑!”
那个粗豪的声音喝道,“既如此,得罪了!”
话音落,风声起,一样物事呼啸而入圈内,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正是那坛“九酝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