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亮晶的眼睛和站立的姿势,证明是个活人,他半举着一只手,看样子是要拉开门。
季初阳一瞬愣神,那人看见她,明显也愣了,尝试着动了几次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季初阳和李应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他,季初阳在没摸到那人的右臂时,才蓦然想到这人是谁!
心情复杂,季初阳却又院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将渝宋宽交给李应,走到那人跟前一看。
不出所料,一直未现身的韩征,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季初阳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浑身刀口的身体,想到他平日的横眉冷对,突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恨韩征吗?或许韩征更恨自己吧,倘若未逢乱世,自己或许会作为后辈,被父王领着和韩征见上一面,听他说着西疆风情,可能还会有他从那里带回来的新奇玩物。
可是如今,这一切颠倒混乱,如同洪水猛兽将大家吞噬,几人可避免?
……
渝宋宽昏睡了一天一夜,也亏得他身强体壮,第二日午后,才缓缓转醒。
大夫上了药后,李应便问了来龙去脉。
和预想的差不多:韩征照例杀了守将进城,不同于宜兴,韩征一进城就直奔城主府,在劝说无果后,便失去耐心闯府,一路杀进来,先是府兵,再是家丁,然后是主人,无一幸免。
渝宋本锄的殊死抵抗也让韩征没想到,以至于到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死在渝宋宽的手中。
李应将情况向季初阳说了,季初阳听完依然眉头不展,李应问还有何不妥。
季初阳面色不自然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李应明白了,笑道:“渝宋宽功不可没,加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公主是应当去慰问一番的。”
季初阳心情更复杂了。
在渝宋宽房门口徘徊一阵,季初阳便下定决心似的敲了敲门。
“进来!”底气很足,看来伤好得挺快……
季初阳推门走了进去,半躺在床上的渝宋宽见她进来,脸上也出现错愕与不知所措。
季初阳面上镇定,心中却尴尬无比,向渝宋宽走了几步,站定,和渝宋宽大眼对上小眼。
最后,季初阳正了正神色,道:“公子……辛苦了。”
渝宋宽也回神过来,向季初阳侧身道:“参见公主……”
季初阳上前虚扶了一把,道:“公子不必拘礼,安心养伤吧?”想了想又道:“城主和府上的后事都已料理完毕,公子……节哀。”
渝宋宽垂下眼眸,道:“多谢公主关怀,亲自带人来……”
季初阳苦笑道:“来了又能怎样,还是没能救下城主和贵府上下数千人……”
自责,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