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便将众人的情绪又推到一个高峰,不一会儿,声音就一致变成了“杀季越,为陛下报仇!”
……
“季越在此,上前来杀!”
一个深沉、压抑着愤怒,却极有穿透力的声音越过鼎沸的人声,传到李经意的耳中……
众人侧目,只见季越一身盔甲,手提越王剑,骑在他那匹叫轻燕的黑色宝驹上,冷漠的注视着李经意众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成股流下,更显得整个人杀气腾腾。
在他身后,是数不清的小乐将士,各个整装待发,气势摄人。
两军就这么沉默对峙着。
一瞬之间从友军就成了仇敌——这种仇恨来的突然却猛烈,甚至超过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对鬼苏的恨。
眼见火花一触即发,李经意试图挽回:“季国主这是何意?”
此时他在下季越在上,他不得不仰着头对季越讲话,要是平日,季越早就下了马,而今天,他不仅没下马,在李经意说话的时候依然冷眼睥睨,态度可谓相当无理。
他缓声道:“不妨我先问问李将军,你暴雨天整军不伐敌,却在这里煽动将士杀我,又是何意?”
态度已经相当明显,李经意暗自长叹,想今日一战是不可避免了,他只恨没有先下手!
“季国主,我们大将军并无此意啊,他只是将丰京发生的事给众将士如实说了而已,国丧天下发讣告,这本无可厚非啊。” 老将王集慌忙解释。
季越对这位老将还是心存敬意的,道:“王老将军说得对,陛下殒命,理应天下缟素,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的弟弟莫名其面成了反贼而被捕杀,您说这个孝,我该如何戴?”
不承认自己的弟弟谋逆,不为天子举孝,季越已将自己的意思说得明明白白!
他的言行让李经意悔不当初,却让何远等人怒不可遏:“陛下丧于季宾之手已是板上钉钉!倒是你,季国主,这个时候带兵来犯,是何用意,是不是想像你弟弟一样啊?”
看到他,季越脸色越发阴沉,紧盯他道:“像我弟弟一样如何?谋逆吗?”
众人屏息,季越继续道:“何远,我本想在剿灭鬼苏之后,再向李将军讨你来,祭我父王英灵,现在看来,没必要等到那时候了。”
何远明白季越对自己有些恨意,但没想到竟痛恨至此,听他的意思,是想现在就想杀了自己?
当即又惊又怒,急等李经意示下——当着大将军的面这么侮辱属下,他不相信李经意能咽下这口气!
然而,还未等到李经意的表态,何远就感觉脖子中间一凉,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徒劳地抓着脖子试图将已经穿颈而过的箭弩拔出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最后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向他射箭的人,直接倒了下去……
隐约中听李经意喊他的名字,又有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但他再也睁不开眼了……
季越左后方,商觉慢慢放下弓,冷眼看着何远渐渐停止挣扎。
李经意放下何远的尸体,目光看向季越,十足杀意。
“季国主,想我们并肩抗贼数月,一朝竟变仇敌……也罢,看来今日,我们两个中得有一个跟着何远一起去了。”
季越提剑指李经意道:“李经意!你们要杀我为陛下报仇,而我,也必须为我父王和死的不明不白的弟弟讨个公道,既然如此,还说什么废话!”
老将王集再想阻拦已经晚了,小乐这边由商觉先开了弓,双方很快陷入混战,在这个他们曾经共同商议对抗鬼苏的营地,冰凉的雨水不仅没有剿灭彼此心中的怒火,反而让仇恨更加放大。
……
从午后至深夜,这场力量悬殊的厮杀,最后不出意外地以季越的胜利告终。
季越身上好几处挂了彩,但他毫不在意,打量着仅剩的两个大昌军——李经意和何杉,道:“李将军还有何遗言?”
李经意颓然道:“你对大昌朝廷有恨,我身上流着皇室血脉,此刻你尽可以杀我泄愤……”
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何杉,道:“但还请念在我们父辈有些交情的份上,请放了他吧,他跟你无冤无仇!”
何杉闻言眉心大动,苦笑着摇头道:“将军不必为我求情,兄长去了,将军要是也走了,我怎可独活?”
季越上下打量着何杉,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为何要留下他?”
李经意未答,反而趁季越不注意的功夫,一把夺过越王剑,往脖子上一横,瞬间热血四溅……
季越收回自己的剑,声音略带惋惜:“把李将军、还有王将军好好安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