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在此?”
“……太后需要小人在此。”
梁太后终于醒了,在里面懒懒问:“章焕,谁在外面?”
李晋容不理章焕,径直走向屏风后,章焕跟着过去,季宾站在原地,挡住围在一边的宫人。
见李晋容进来,梁太后花容失色,忙一边扯过被子往肚子上遮,一边嘴里乱嚷道:“你……容儿,你怎么来了?”
李晋容一进去,目光就放在梁太后的肚子上,轻丝薄纱、身材纤细的梁太后,肚子却显出和身材不相称的臃肿来……
李晋容慢慢走过去,坐在梁太后旁边,柔声撒娇道:“这么长时间未见母后,儿子思念的紧,就来看了。”伸手将梁太后脸上的乱发拢到耳后,道:“母后不想念儿臣吗?”
梁太后毛骨悚然!
这么多年来,内敛的儿子何曾对自己做出这些亲昵的动作来?
加之她本就心中有愧……
她目光闪烁道:“自然是想念的,只是母后身体不适,不便去看你……”
李晋容忽然笑了,梁太后从没见过他笑地这般灿烂。
下一刻,他突然伸手抓住被角,忽然一用力,被子飞出去。
梁太后就这样彻底暴露在眼皮底下,她怔怔地看着李晋容,甚至连惊叫都忘了。
一旁的章焕急步上前,大喝:“你做什么!”
李晋容连头都没回,反手一巴掌给了章焕。
章焕这两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禁得住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倒在了地上。
梁太后终于惊叫起来。
章焕本来仗着万福年没将这小皇帝放在心上,此刻遭辱,哪里忍得了。
当即爬起来,不顾梁太后让他退下的命令,道:“李晋容!你别太嚣张了,你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太后她不是生病了,她是有喜了,知道是谁的吗?”
梁太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将章焕往外推,章焕甩开他,转到李晋容面前,欣赏着他怒火烧到双眼的神情,继续大声道:“是我的!是我章焕的!”
李晋容认真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突然笑了:“哦?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假父了?”
章焕得意地看着他。
李晋容轻柔地抚摸着瘫在地上的梁太后,突然伸手拔掉梁太后头上的金簪,一个转身,精准无误地插进章焕的脖子……
整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仿佛是他平常练剑时挥剑斩柳丝一般自然。
然后细细欣赏着章焕由震惊到惶恐再到扭曲的脸。
作为第一次杀人的他,竟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说不出的高兴,几近癫狂道:“假父,孩儿为您送终了,高兴吗?”
梁太后披头散发地挣扎着起来,见此情景,眼前一黑又栽倒下去。
里面的动静,季宾听得一清二楚,从刚才章焕叫嚣他就想进去,碍于李晋容的颜面,生生止住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冲进去正好看见章焕和梁太后双双倒地的场面,李晋容手里还拿着簪子,身上脸上都是血……
李晋容将梁太后扶到榻上,将头贴在梁太后肚子上,柔声道:“不知母后给我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梁太后眼泪已串成了线,抚摸着李晋容的头,道:“是母后的错,是母后错信了人,对不起你……”
“可是母后要是生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梁太后已肝肠寸断,道:“容儿,这不是母后想要的,我是被人陷害,你永远是我的好孩子,你赶紧走,别说你来过这里,要不等然万福年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将李晋容往外推。
此时的李晋容已经疯了,甩开梁太后:“让他来!我不怕他!母后,你认为我还有活路吗?我堂堂大昌皇帝,竟然被软禁在自己宫里,连自己母亲的面都见不着,我要看宫人的脸色,看侍卫的脸色,而你……”
他指着梁太后,双目赤红:“你身为摄政太后,不辨是非,残害忠良,不辨忠奸,听信谗言,不守妇道,先是强迫季宾,后又勾结贱人。如今作茧自缚罪有应得,可我呢,说到底,我又错了什么!”
心中悲怒交加,竟狂笑了起来。
“容儿,你听我说……”梁太后就差给他跪了下来:“千错万错都在我,你的路还长,你快走,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你能活下去,一切就有可能啊!”
李晋容颓然:“你要我去哪里,去长清殿?去太元殿?去哪里万福年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