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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京,皇宫。
季宾在御花园一角,企图将自己和从长清殿传来的恭贺喧闹之声隔绝。
——自己的父王身死不足一月,梁太后和万福年就张罗着给十四岁的皇帝李晋容娶亲了……
美其名曰:国运不顺,娶亲冲喜……
此刻,他无比怀念在家里的那些日子,无比想念亲人。
小乐王室,那个更像是家的地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没有这里的勾心斗角,你死我亡!
可是家里的那个主心骨,已经不在了……
越是思念,也让他越明白一个事实:如今父王走了,大哥再赴南域,自己再怎么不济,也要担负起护卫家人、护卫小乐的责任……
至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他们。
可,能想什么办法呢?
自己四兄妹,除了小弟成献尚年幼,大哥季越果断能干,妹妹初阳聪慧多智,至于自己,非要说忧点,顶多算得上个宅心仁厚……
自责入神,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那沈园立于不远处,怀里抱着一团东西,不知站了多久……
年轻,沉稳,干练。这是季宾来到宫里对这位掌鹿监少掌使的第一印象,但知道他的种种辉煌事迹后,这种好印象变成了从心底的抵触和厌恶。
——据说自沈园进宫以后,一个月内,就在太后和皇帝眼皮底下将宫人清洗了个遍,全部换上了万福年自己的人——包括水洗和血洗……
庆幸的是,现在为止,他倒是没找自己的茬。
见季宾看向自己,沈园目光闪了闪,走近了些。
“宾王子……”
“何事?”没像往日一般打起精神应付他。
“您的氅衣落在琼华殿了……”万沈园说着将怀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季宾一愣,想起那夜,自己听到噩耗失了神智,哪里还会想起衣服?
“多谢……”拿过衣服,却发现另头被沈园攥在手中,季宾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见沈园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地,季宾想起了那晚唯一在身后扶了一把自己的人……
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抓过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
长清殿,令季宾意外的是,少年皇帝大红喜服还未脱下,就四仰八叉、毫无仪态地躺在龙床上。
新婚之日,为何没去皇后的寝殿?
殿内的人已被打法光,只留下太监顺禄。
“宾王子,陛下等候多时了……”见季宾进来,顺禄小声道。
季宾忙上前,准备屈膝下跪,却听李晋容似呢喃似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