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书房门口,就见昏黄灯光下,那耄耋老人双手捧着一碗什么东西往自己嘴里喂,时不时哆嗦着手扒拉几下戳进碗里的碍事胡须。
听到呼唤,散其那忙抬起头,眯着眼朝门口望去。
“与修?”
“恩师,学生无能,眼睁睁看着您受困却无能为力……”胡与修哽咽跪地道。
散其那颤巍巍拄着那根李岩在世时赐予的拐杖,上前扶起胡与修。
“你深夜到此想必有要事,快别说这些了,说正事吧……”
胡与修定了定心神,理了理思路,道:“恩师的嘱咐学生一直记在心上,故此在监察史默默无闻,不涉党政,而是暗中搜集万福年的罪证……”
散其那欣慰点头,胡与修却继续道:“可那厮道行极深,倒不是我没查到罪证,只是每次触摸到一些边角,就会被掌鹿监以各种理由打断……”
“但就在前几日,万福年一直告假未来上朝,学生正好碰到了机会!”
散其那精神一振:“细细说来!”
“恩师可记得岭西郡令文兴?”
散其那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
“去年陛下即位之初,南域水灾,岭西旱灾。
朝廷不偏不私,两边都派了赈灾队伍,谁知等来的是南域鬼苏部入侵,岭西饥民暴动。
很快,南域守将魏衡泰因延误战机伏法入狱,而岭西郡令文兴却迟迟不来述职……
彼时在朝中,恩师和万福年争斗正酣,却让那文兴钻了空子,安然待在岭西至今……而就在半月前,打岭西来了一对老夫妇,指名道姓状告文兴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以致出现绝村的情况。
朝廷终于想起这么个人来,令他赴京解释,谁知他到了丰京便马不停蹄赶到了万府,这不是做实了他就是万福年的人吗?
本来,要是万福年将他当个人物,替他疏通打点,学生也没有可乘之机,可万福年近几日缺席朝堂,到正好让我有了准备时间,也联络了几位正直的大臣……
今日来就是想问问恩师的意思,是徐徐图之,还是……”
散其那听罢缓缓摇头:“徐徐图之?咱们已没有时间了……”便将小乐行馆发生的事对他讲了。
胡与修听完半响不语,再开口却是咬牙切齿。
“丧尽天良的阉贼,原来是这么回事!如今国仇家恨一并要跟他算了!”
散其那疑惑。
胡与修难掩悲伤激愤:“不瞒恩师,就在前几日,家母突遭横祸,惨死巷口……”
散其那细一想。
“莫非,你母亲就是那……”
胡与修强忍悲伤点点头:“舍弟胡礼昨日来告知……我报仇心切,故而趁夜前来向恩师求教……”
……
第二日,万福年终于上朝了,朝堂刚轻松了几日的气氛立即又绷紧。
太监顺禄扯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
“陛下!臣有事要奏……”
“你是?”梁太后看着堂下的年轻人,似在努力想着他的名字。
“臣监察史侍御史胡与修……今要弹劾岭西郡令文兴!”
端立太后侧首的万福年细眼微动,看了一眼堂下站在末位的文兴。
至于这个胡与修,他是从未正眼瞧过的,今日也不打算给他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