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把这绢布摊开,庞山一边好像自言自语的道:“小老儿三岁时,我爹娘就被那月支人虏了去,替他们放羊看马,我也一并儿被带了去。后来,我爹娘不堪忍辱,而相继寻了短见,留下小老儿一个人,生活在大宛啊,呵,这一呆就是六十三年,六十三年啊。。。直到小老儿在那大宛里贩卖盐,茶而多少有了些名气之后,才得以脱身回到这阔别六十三年的故乡。”
老人的神情有些低糜,那双已经有些红肿的双眼处,泪水确是从未有过一次干过。此时的老人,仿佛已经陷入了他的回忆里去。
“小老儿自三岁之时,就每日梦想着能回到这凉州来,因为凉州里还有最疼爱我的姥爷,可是,等我长大些后,我也只能跟着那一帮奴隶们,一并儿在放着羊,看着马。我不想这样生活下去,因为我还想着回凉州,就算是死,也要再看一眼凉州。”
“所以,小老儿就学着去行商,先是在大宛部落里卖羊,卖马,后来小老儿发现卖这些不行,还是走不出大宛,于是我就学着去贩茶,贩盐,因为盐,铁,酒,茶这些都是大宛人所急缺的,可是大宛人他们并不会做生意,他们需要小老儿的能力。”
“呆在大宛六十三年,小老儿行商就走了三十七年,每一次,我都会小心的记下一段路程,保存起来,然后想着等有一天,我能够靠着这地图,而一个人走出那大宛城,而不是在他们的重兵押解之下来回于凉州和大宛之间。”
“小老儿走了三十七年,这一副地图,亦是画了三十七年。今天确终于是可以转交给将军了,小老儿只希望将军善待它,善待我凉州百姓。”
当那一份已经发黄甚至于有些发黑的绢布摊开来,摆在书案上的时候,庞山,这位可敬的老人,没有多说一句话,确就这般蹒跚着脚步,慢慢的往太守府门外走去。
“恭贺大王,此天助大王立此不世之功也!”一直就这般干巴巴的站于边上的萧谨,这一双眼,确是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而,此刻的萧谨,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语来说,亦无法去寻找出一个词来形容于他此时的心情。
有高兴,有悲伤,有感慨,有愤怒,更有浓浓的仇恨。
他亦不知道自己在是仇恨谁,可是,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中的愤怒,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去恨,而且是深深的恨。
或许是该值得恭贺吧,李显嘴角处,扯起一个弧度以此来告诉别人,他正在微笑着。可是,这一份微笑中,又包涵着多少的苦涩,或许亦只有李显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