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朴还在,郭荣哪至于将范质提到今日之高位?又哪至于捏着鼻子让魏仁浦和吴廷祚重返枢密院?
只可惜, 王朴死了, 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张守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脑海里有一堆安慰人的话,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好, 范质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陛下, 调镇一事臣已有方案,还请陛下过目。”范质今日是有备而来,他终于拟定了调镇的最终方案。
郭荣接过范质双手呈上的奏折, 细细审阅起来。
看了一半,郭荣的剑眉忍不住皱了起来:“将李重进调到曹州?张永德调到滑州?这就是你拟定的方案?”
曹州彰信节度使,也就是现在的山东菏泽市,离开封仅两百里。
滑州义成节度使,现河南滑县,与开封也是两百里的距离,不过中间隔着一条黄河。
范质垂手立于轮椅前:“臣以为,将此二人与赵匡胤皆调到毗邻开封之节镇, 可使其三人互为制衡。”
根据现代数学,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而若是范质的方案付诸实际,则曹州、滑州以及赵匡胤所在的许州, 就将围绕开封构成一个近似于等边三角形的形状。
郭荣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两分血色, 像是被气笑了:“朕好不容易才将这两人调离开封,你倒好, 笔一挥就让他们回来了。”
范质不以为然, 语调依旧平静:“臣以为, 唯有如此方能平息眼下乱局。”
其实, 对于郭荣此前的种种平衡手段,范质是持反对态度的。
但是他并没有提出过任何的反对意见, 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身为一名文官, 他很清楚自己权力的边界。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范质也进了枢密院,还接受了郭荣的托孤,成为了真正的一人之下。
画笔终于到了范质这位画家的手下,国家的模样当然也就不再是郭荣掌权时的样子了。
若是放在病重之前,郭荣肯定会将手中的奏折甩到范质的脸上,再辅以一通臭骂。
或许是病魔带走了郭荣的怒气,他并未动怒,紧皱的眉头竟也舒展开来:“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那他们是怎么看的?”
郭荣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指枢密院其余三位重臣:魏仁浦、吴廷祚以及王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