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仪听罢,分析道:“你别看现在赵匡胤成了众矢之的,可他是殿前司的主官,又是圣上的幕府旧臣,弹劾再多也奈何不了他,终究还是要看圣上的心思。”
“下官也是这般认为的。”李延庆轻轻点头,接着问道:“只是如今朝野上下群情振奋,总不能让官员们憋着不弹劾,可下官又忧虑,文官参与弹劾武官,是否会引起圣上的反感?”
窦仪略作沉吟,回道:“你的忧虑不无道理,不过依我看,这事其实无所谓,毕竟赵匡胤与圣上公然决裂已然坐实,此时弹劾赵匡胤不会有什么风险。”
李延庆微微一笑:“有侍郎此言,下官就敢放手去干了。”
窦仪喝了口茶,瞥了李延庆一眼:“你这滑头小子,心里定然早有定计,你到我这来,恐怕不止是想求个心安吧?”
“侍郎慧眼如炬,下官正是想求侍郎也上一封弹章。”目的被点破,李延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窦仪自嘲道:“我这闲云野鹤的弹章又有什么用?你不如去拜访范相公,他才是能一锤定音的人。”
“范相公在明面上一向不掺和武将勋贵之间的事情,下官虽与范相公有旧,此刻怕也进不了他的门。”
李延庆难道不想请范质出马吗?问题是根本就请不到。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源于范质呈上的那份刑统。
不过那本所谓的刑统早已被京中文武抛之脑后,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党同伐异。
窦仪仰头望着房顶,感慨道:“范相公应该早就预见到了今日之局势,此刻怕是在政事堂里偷着乐呢。”
范质真的在偷着乐吗?
还真是。
狭义上的政事堂,指的是当朝三位宰执当差的那间公廨。
广义上的政事堂,指的则是以三位宰执为首的整个政事堂衙门。
在政事堂内,有专供三位宰执午间小憩的卧房。
范质有睡午觉的习惯,今日他中午用过中餐后,就在卧房里小憩了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