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掂了掂铜壶,将壶中最后一点酒倒进赵普的杯中,边倒边说道:“你在宋州与朱举之共事近两载,同事情谊定然深厚,不过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够坦诚心扉,朱举之在你眼中,究竟如何?”
赵普如梦初醒,急言道:“回郎君,在下与朱举之虽是同事,但除了公务,常日里往来甚少,只知道他学识广博,但为人稍显轻浮,处置公务过于随意,对待宋州官吏亦态度轻慢,常受宋州官吏诟病,此人受郎君举荐之恩,此番归京却至今仍未来拜见,其轻浮傲慢可见一斑。”
李延庆听罢,面容陡然严肃,眼中似有怒意,右手轻轻叩着石桌:“当时我初入开封,与朱举之仅有数面之缘,只听说他在京中薄有名气,就贸然向家父举荐了他,却不想竟是个轻浮傲慢之徒,都怪我当初识人不明。”
赵普见李延庆似乎动了怒,连忙又补充道:“其实朱推官赴任宋州的头一年,还是尽职尽责的,自今年伊始,使相就一直在淮南征战,吴书记也随使相南下,驻地公务就都托付给了在下与朱推官,随着公务增多,朱推官逐渐怠于公务,在下才逐渐看清朱推官轻浮的本性,此事还请郎君帮忙转告使相。”
“原来如此。”
李延庆脸上怒意消退,右手举起酒杯,微笑道:“则平敢于直言,果然不负我所望。”
赵普双手端起酒杯,恭恭敬敬道:“都是郎君指点有方,在下绝不负郎君提携之恩。”
李延庆笑容愈发灿烂:“哈哈哈哈,喝酒喝酒。”
雪越下越大,李延庆送走了赵普,披上狐裘披风,径直去见继母翟氏。
翟氏正在佛堂中祈祷,这是她例行的早课。
李延庆在侍女的引领下,第一次进到了枯荣院中的佛堂。
佛堂狭小,其内香雾缭绕,靠北的墙下供奉着三座一尺高的纯金佛像。
李延庆脱下披风交给侍女,轻手轻脚来到翟氏身侧,他闲暇时翻阅过几本佛经,认得正中乃是阿弥陀佛,右边是观世音菩萨,左边则是大势至菩萨。
此三位又合称为“西方三圣”。
翟氏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跪于左边的大势至菩萨跟前,嘴上念念有词。
不过翟氏声音太小,李延庆实在听不清楚。
李延庆也不打扰翟氏祈祷,他双手背在身后,眯起双眼,视线扫过佛像,见大势至菩萨头上有瓶状之物,依稀想起:
在佛经中,大势至菩萨头顶宝瓶,内存智慧之光,在所有菩萨中被誉为光明智慧第一,能使众生解脱血光刀兵之灾,还能庇佑众生免受邪魔所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