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守礼仰头将杯中酒饮尽,放下酒杯,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其实,就算是我,对此也无能为力,你别看我是当朝国舅,在洛阳风光无限,但我其实处处受限,对朝廷亦不能干涉太多。”
窦仪此番展露的诸多手段,实在令柴守礼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洛阳百姓早就受十阿父之苦久矣,而敌视豪强乃是底层百姓的本能。
窦仪在两京散播韩伦的海量丑闻,很快就激起了两京百姓对韩伦的怨恨,这股怨恨毫无疑问会传到郭荣的耳中,并影响郭荣对局势的判断。
在激发民怨后,窦仪又借用窦家在文坛的影响力,鼓动开封在朝的官员,与在野的书生,一道上书弹劾韩伦。
郭荣自登基以后,为澄清官场风气、体察社会民情,曾下诏鼓励周朝普通百姓踊跃上书进谏,并设立衙门专门接收这些进谏,这也成为了窦仪攻击韩伦的渠道之一。
穆家儿子穆义即将进行的谏匦上书,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苦主的登场,将给韩伦带来致命一击。
窦仪在洛阳更是拉拢了十阿父中的王重霸与王爽,使本就貌合神离的十阿父们也出现了严重的割裂。
对于窦仪严丝合缝的连招,柴守礼叹为观止之余,更是对窦仪狠辣的手段胆战心惊。
这几日仔细权衡下来,柴守礼决定放弃对韩伦的援护,并在昨日主动劝韩伦投案自首,好落得个从轻发落。
韩伦碍于柴守礼的面子,明面上虽未表态,但柴守礼明白,自己这位老友是绝不可能主动投案的。
最糟糕的结局,或许会是鱼死网破。
柴守礼的心情故而愈发糟糕,今日便干脆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李延庆,好一吐胸中苦闷。
但柴守礼想破头也绝对想不到,窦仪出的这些精妙招数,竟是由他身侧的李延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