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得已的和解

老头当先步入庭院,佝偻着腰,嗓音却是铿锵有力:“相公,李三衙内到了,还带了些淮南的茶叶过来。”

李延庆紧随其后,也进到院内,刚疑惑老头为何还在门口就请示,抬头就看见坐在回廊下范质,以及范质身侧摆着的杯盏。

鼻尖嗅到淡淡的酒气,李延庆当即就明白了。

想不到,范质还挺有兴致的,竟在庭院里露天饮酒。

李延庆视线又顺着杯盏往左,有一名身着蓝色襕衫的青年坐在回廊下,正是李延庆在滁州的同事,滁州判官高锡。

看着高锡这张颧骨高耸的熟悉脸庞,李延庆双目不由微微圆睁,很快就恢复正常。

范质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颌下长须及胸,身着宽松的茶褐色布衫,两排肋骨清晰可见,脸上挂着亲切笑容,起身道:

“今日天福高锡的字与三郎两位后生接连上门,我自觉也年轻了十载,正巧天福打了些酒来,老夫便拉着他在廊下喝酒,想不到一喝就忘了时辰。”

李延庆拱手行礼:“相公如此洒脱豪放,晚辈自愧不如。”

范质的平易与洒脱,确实有些出乎李延庆的预料。

李延庆常听说范质对待官吏很是严苛,容不得丁点错误,脾气也很是倔强。

今日上门,本以为会是一次严肃的二人商谈,却没想开到开场的气氛就有些古怪,而且还多了个不明所以的高锡。

范质像是看穿了李延庆的心思,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在衙门里,我确实有些严苛,但在家中,我向来随性洒脱,三郎可莫要见怪。”

说着,范质侧过身,让李延庆能够看到身后的高锡,并说道:“你与天福曾同衙为官,就不用我再多介绍了,他今日刚回开封,比你晚上两日。”

高锡立刻起身,来到范质身旁,正了正衣袍,面带愧色,对李延庆拱手道:“在下在滁州时曾执迷不悟,险些酿下大错,多亏衙内力挽狂澜,滁州才转危为安,还请衙内受在下一礼。”

说罢,高锡挺直脊背,鞠躬九十度。

俯视着高锡发髻上的银簪,李延庆醒悟过来:高锡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范府,压根就不是什么巧合,喝酒什么的也都是借口,全都是范质一手安排的,他要的就是自己与高锡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