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恐怕不能再替陛下分忧了。”范质语气沉重。
郭荣剑眉深皱:“李谷之疾竟严重如斯么?”
莫不成,是远征淮南,拖垮了李谷的身子?郭荣心中不由生出一分自责。
范质面露哀切:“臣昨夜去探望李相,他风痹甚重,双腿疼痛难忍,已难以下床走动。”
郭荣叹道:“看来,朕得寻个时候去慰问李谷一番才行,李谷可称得上是鞠躬尽瘁了。”
说着,郭荣又翻看了两眼计划文书,问范质道:“既然李谷有恙在身,范卿可有别的合适人选?”
范质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故作思忖后回道:“臣以为,术业有专攻,五丈河有故道可用,施工难度并不大,三司下辖的河渠司当能担此重任。”
身旁的张美身躯陡然一颤,他全然想不到,范质竟然会将疏浚五丈河的美差让给三司。
旋即,张美抑制住激动,将头埋低,秉持沉默。
郭荣略感意外,但并不奇怪。
随着次相李谷病重,朝中能负责大型工程的,也就只有军中的几名高级武将,以及三司了。
郭荣原本以为,范质会举荐某位高级武将来担此责,譬如监修开封罗城的韩通。
但出乎意料,范质却举荐了三司来负责疏浚五丈河。
当然,三司也没什么不妥的,何况三司使还是深得郭荣信赖的张美。
郭荣望向张美,问道:“张卿,你可有信心,在秋税前将五丈河疏浚通畅?”
此时惯例,夏税钱、秋税粮,夏税的运输压力并不大,难点在于秋税粮米的运输。
郭荣就指望着秋税收上来的粮食,再起大军南征,他压根就没指望李重进能单打独斗击破淮南。
张美心中大定,抬起头,笃定道:“请陛下放心,十月之前,五丈河定能畅通如初!”
议事完毕,范质与张美先后走出偏殿。
张美跟在范质身后,行到僻静处,压低声调问道:“相公,方才为何会举荐下官?”